小刀郁郁道:“已经伤成这样,你就少费点心思不成吗?”
拓跋野摇摇头:“只要不死,该担的担子就得担。这么多人将性命交托于我,怎么能辜负了他们。”
又是怜惜又是不忍,小刀气苦:“别人都比你自己重要!活着,就不能多想想你自己!”
拓跋野眼里露出一丝茫然,喃喃道:“活着,为自己?”
小刀轻抚他的额头,试净又一层汗水,问他:“要不要侧过来?”
拓跋野看向他,眼底竟有一丝不安,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点点头。
小刀心里难过,这个人,伤成这样,依然不愿意麻烦旁人。他全身是伤,一个姿势躺得久了,疼痛难忍,明明只要稍换个姿势便可减轻痛苦,却宁可自己咬牙忍着,也不肯开口让旁人帮他翻转身体。若非小刀观察仔细,察觉他这种习性,还不知这人要多吃多少苦去。对他来说,请旁人照顾,就有这么难?更何况自己已与他如此亲密,有事,指使亲人,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吧?可在他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开口?甚至连自己主动询问,都会让他感觉麻烦到自己?
用最轻柔的动作帮他侧转身体躺好,他明显放松了身体,轻出了一口气,抬眼看见小刀的复杂的眼神,涩然一笑,轻道:“没事,我好多了。”
小刀没出声,伸手轻轻抚摸他柔顺的头发,一下一下,平抑着翻腾的情绪,他在说谎。从离开楚宫,他的伤就从没有好转,一次次换药显露的伤口,依然是鲜血淋漓,根本就没有痊愈的迹象,止痛的汤药,最初似乎还算有效,可很快就失去了作用,虽然他从不呻.吟,极力保持平静,可他的身体违背他的意志,用汗水,呼吸以及他的意志完全无法控制的抽搐暴露自己所承受的苦痛。这个时候,小刀竟然无比地想念石咏之,那个阉人,虽然狠毒残忍,可他给他敷治的药物却确实有效,那个阉人在时,不必担心这个人会因伤重丧失性命,对于他的身体,那阉人比谁都清楚,他不想他死的时候,绝不会令他死掉。
看到小刀久久沉默,拓跋野有些不安,知道自己的一切根本瞒不过这个人,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么普通的安慰人的话,在小刀这里只会起相反的作用,不愿意让他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拓跋野轻轻说道:“我自记事起,就是练功,养大我的人,就是我的老师,记忆里,就没见他笑过。”
小刀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凝神看着他,静静地倾听,知道这可能是这个人唯一一次向人吐露自己过去的经历。
见他看过来,拓跋野垂了眼,继续说道:“记忆里,跟在身边的太监,从不敢直起腰身,不敢大声说话,老师的所有咐吩,没人敢让他说第二句。我跟着他练功,达不到他的要求,就会挨揍,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他那时打我,出手都有分寸,他从来都没有打坏过我。但当时感觉很疼,很害怕他,所以一直努力达到他的要求。”
闭了眼,渐渐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声音如流水,慢慢顺着记忆的闸门将过往载出。练功很辛苦,可比挨打强,为了不挨打,每天咬着牙坚持。“记得那时候最舒服的,是每天泡两个时辰的药浴,全身都浸在药液里,我可以浸在里面很长时间不用冒出头,后来,甚至可以两个时辰一直泡在药液里,甚至一次练功累了,就不知不觉在药液里睡着。照看我的太监不知情,以为我淹死了,吓得大哭,惊扰了老师,被他用板子打,我很难过,后来就不敢让自己在药液里睡着,可是在温暖的药液里泡着真是很舒服。”
“我四岁那天,父王去看我,拜见父王的时候,才被人发现我不会说话。因为从没有人让我说过话,他们只是让我听话。我一直很听话。”
小刀的眉抽紧了,如同他抽紧的心。
拓跋野的声音在继续,那样平淡,仿佛毫无感情:“父王带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把锋利的小刀,他说,男人,是要拿起武器的。我第一次杀人,就是用的那把刀。”
“我一直不知道别人怎样,可我记得很清楚,学习说话和学习杀人,都是在四岁。父王派了一个人来教我说话。我只远远看到那个人拜见老师,然后他就被老师给打发走了,直到我长大才知道,他个是大学士。”
小刀稍有些惊讶:“你父王出手还真是大,找了个大学士去教你说话?”
拓跋野笑了笑:“是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楚文轩。”
小刀吸了口凉气:“轩阁主人!”西秦武风昌盛,文风衰弱,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名动四方的文坛才子。轩阁主人楚文轩,便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位。人称轩阁主人的文如行云流水,姿态横生,坦荡磊落,而令人高山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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