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连忙应了声:“是。”走上前去查看拓跋岫的伤势,半边脸是肿的,手脚伤口都上了伤药,包扎仔细,虽是囚犯,但这环境布置,还有他所用衣物均是上等精品,可见这人身份不低。石榴心念电转,这会是什么人?
一边想着,一边轻轻翻看,除了手脚等几处伤势,身上别的地方全无伤痕,皮肤细致,肌肉松弛,可见是个娇生惯养的文士。这在好武成性的西秦,可是不多见,难道这位是个楚人?看他的伤势,应是急于逼问口供,却并未折辱虐待,反而还给了他如此精细妥帖的照顾,至少应是与拓跋锐地位相似的西秦贵族!
前晚王府之中那种极特殊的紧张气氛,人员往来,到昨日午后一种大局初定的喜悦与轻松,这一日一夜之中,西秦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他知道秦王之争一直暗流汹涌,如果他推测无误,那么这一位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正翻手摸了摸他的脉,却听拓跋锐不耐烦的声音:“有完没完?你看得怎么样了?”
石榴一边细细体察着这人的脉息,一边斟酌着回复:“回侯爷话,这人心脉不畅,脉力软滑,如是用刑,未及用力便已昏厥,定然难达逼迫之效。”
此时拓跋锐已经走到桌边坐了下,伸手取过茶盏,也不用下人侍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大口喝下,然后才道:“就是这么回事,他妈的还没等动手呢,他先晕了,还问个屁口供!”说罢两眼一瞪:“你可有什么法子?”
石榴松开拓跋岫的腕脉,垂手躬立:“回王爷,这位现下这情况,倒与初入园子的小少爷有几分相似,少爷们年纪幼小,身体弱,禁不得拳脚,皮肤又娇嫩,不宜用刑留下伤痕,可又要那些认不清形势的少爷们听话,只指望苦口婆心地劝说是不可能的,所以园子里对付这些少年倒也传下来一些手段。”说到这偷眼看了下侯爷的脸色,见他并无烦感厌恶之态,这才接着说:“以小人看,效果最好的,便是禁锢之术。”
“禁锢?”
“所谓禁锢乃是用绳索或者绸布将人紧紧绑缚,令其长时间一动不能动。”
拓跋锐哂道:“这算什么,不疼不痒的,昨儿个把他手脚夹断了他都不肯交待,只是绑着一动不动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他怎么肯招?”
石榴正色道:“侯爷不要小瞧这一动不动,依小人之见,这一时之痛倒容易忍得过去,可是人在禁锢之中,全身血脉不畅,无时无刻之中的煎熬,才最是折磨,更何况还可以在禁锢之上加以火烤、水浸、搔痒等术,虽然对身体伤害不大,却最是让人难以忍受。”顿了顿,又道:“最多不过三日,小人还没见过不肯开口求饶的。”
“哦?”拓跋锐挑眉,来了兴趣:“真有这么厉害?”三天,算算日子,倒也等得,最多让他爹暂不发明文诏令,只用王府印信行文,十天八天之内,倒也能稳住局面。当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好,这事儿就交你来办!”
石榴抱拳躬身,嗫嚅道:“侯爷,小人得先回园子取一些药。”
拓跋锐浓眉一拧,有些不悦:“什么药?”什么药我王府里没有?要去那个下三滥的地方去取?
石榴仿佛没有听出锐侯爷语气中的不悦,低着头解释道:“这人身子弱,精神不济,只是寻常绑缚仍旧怕他会自己陷入昏迷,就难以达到刑罚的效果了,园子里有一种药,能令人保持清醒,用在此人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拓跋锐明白了,说得好听,什么令人保持清醒,无非是某种催情药,让人兴奋难眠罢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王府里还真没有。想通此节,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速去速回。三天之内,拿到口供,本王必有重赏!”他爹登位秦王之日,他的爵位必定提为王爷,侯爷此时只觉大局已定,对自己的称呼,也不自觉地自动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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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俊带回来一个令人极度震惊的消息:“没有天子!”这个中周皇室苦心遮掩了近十六年的终极秘密就这么轻易地展现在这些被派往天子身边贴身护卫的西秦暗卫们眼前,其震撼力之强劲,以至于拓跋野第二天高坐台前检阅新兵时,依然心神恍惚,宛如梦中。对于这个秘密的泄露,皇室只是假做不知,甚至于依然若无其事地安排他那一次的晋见,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依记载,十八年前先帝确实曾育有一子,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夭折了,然后一直以公主为替掩人耳目。可公主一日日年长,女扮男妆终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周朝的重臣谋士们,到底想怎样解决这个泼天的难题?如今如此轻易地在自己面前泄露这个秘密,又有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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