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搔搔头,心里有些不安,可他也不想出去一趟被人这一通追杀啊。一路走一路思来想去,自己没什么错啊,干嘛甩脸色给自己看,那小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来到拓跋野房外,远远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儿,这味道不同于普通伤药,是针对焚骨生肌膏后遗症所特别配制的汤药,带着特有的酸草香,是数日之前经常弥漫在拓跋野身周的味道。他的伤口结痂之后,这几日已经不再需要使用这种汤药。
小刀心一沉,加快脚步推门而入,转过屏风,看到拓跋野坐在床头,双手浸泡在满满一盆浓黑的药液中,低着头一动不动。楚秋沉着脸守在一边,抬眼看到他,叫了声:“大人。”
小刀没理他,径直奔向拓跋野,不由自主地紧张,蹲在他的身边,抬头看向他的脸。紧咬着牙的拓跋野满脸汗水,乌黑的眸子正对上他的眼,果然毫无怨愤。
小刀心里一痛,自己竟然一直也没想到他用这双伤手接下那几支箭会受多重的伤害,竟然还在暗暗埋怨他一路上对自己的不理会,他这分明是怕被自己看出异样,所以才对自己不理不睬。情动之下,只哑着声音叫了声:“小七.......”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拓跋野见终是瞒不过他,也不矫饰,温声问道:“你的伤不碍事了?”
小刀挑眉:“没事,都是些皮肉伤,三两天就好。”眼睛盯着浓黑的药汁,脑袋里搜罗着话题:“多亏你给我这个盒子,要不是它,今儿个差点被个小妞儿给捅了。”虽不至于被那舞娘一刀捅死,可也得受伤不轻,在重重围困之下,说不定真的逃不脱追杀。
拓跋野果然追问:“小妞儿?”
小刀点点头:“嗯。”偏头看看楚秋,对他说道:“你去歇着吧,我在这儿陪着。”
楚秋看看拓跋野,见他点头,方才默不作声地退出房间。
小刀翻手拿出一面小小的金牌给拓跋野看:“那小妞儿腰上挂着的。”然后便把茶楼上被她下毒刺杀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挑衅般嘻笑着说:“你那个小情人儿这是想除了我呢。”
那面小小的金牌,雕文精致流畅,浅浅的金凤图案正中,是个优雅的古文篆字“侍”,拓跋野知道,这是大周公主身边能够随时进出皇宫的贴身侍女所特有金牌,放眼整个天下,持有这种金牌的女子不会超过十人。
真是的公主派遣的杀手?可是不应该啊。小刀去往茶楼只是兴之所至,绝对无法事先安排,而那女子,显然是早已与海棠乐班熟识,甚至能随意上台舞蹈。公主身边的侍女怎么会和这种落魄至茶楼卖艺的乐班有来往?且不说基于什么缘由,如果公主真的要除掉小刀,怎么会安排如此拙劣的刺杀,并且事后没有接应的后手?可如果不是公主的安排,只是那女子贪图赏金,她又是怎么能认出小刀,仅仅是看过悬赏图形,她怎么可能那样笃定目标确实是小刀?
忽然想起陪着自己回来的路上蓝俊卿的那句感慨:“这一人多,难免良莠不齐,不容易掌控,就算是身边的近卫,也保不准是不是和自己一个心思。”
当时他以为蓝俊卿是在感慨各路人马心思各异,难以掌控,可现在这么一想,似乎又暗藏着其它的含义。想到这里,拓跋野扬声叫来楚锋,令他派人去查,查那个海棠乐班,查那个女人。搞清楚那女人的来路才能推断公主与这件事的关联。如果公主真的想要除掉小刀,自己又该怎么办?做人应当知恩图报,可是当恩义对决恩义,他又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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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晋王议事大殿上,周文瑞正对着阶下十余文武重臣下达新的命令:“陈子阳为东路军主将,李如风免职,押回信阳。”原本就心情忐忑的陈子阳慌忙跪地:“王上,战事不利,不能全怪李如风,秦军向来战力最强,更何况游荡于南晋的是其黑煞军先锋铁骑,李如风率部虽屡受其骚扰,却也已经顽强挺进到帝都城下,一旦大军围困帝都,那几千秦军就再也挡不住大军攻城。晋周战局扭转只在这几天啊,阵前换将,实在于军心不利,于战势不利啊!”
“啪!”的一声,一叠奏折被狠狠甩在他脸上,跪在王座阶前的南晋大将陈子阳楞是躲都不敢躲,被那叠折子砸红了半边脸。周文瑞明显的压抑着怒火,冷冷说道:“如果不是顾虑着他领兵在外,就冲他这龌龊心思,我就先夷他三族!”
陈子阳手忙脚乱地将那叠折子收拾整理好,战战兢兢从头儿来看,越看手越抖,越看心越寒。李如风啊李如风,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事情不大,有人发现李家的家仆偷偷摸摸把孩子送走,偏生那家仆原本倚仗李家势大,在乡里素行不良,得罪了邻里,结果被人偷偷告发,几板子打下来竟然挖出了更大的案子,前线十万晋军的领将李如风竟然把自己家的两个孙子偷偷送往了乡下。李如风带兵出征,原本对他家的监控就更严密了一些,这件事一出,更是被火速上报给晋王。周文瑞原就对李如风一路上损兵折将的进度极不满意,这一下就更是不能忍受。临阵换将有什么不行?我南晋又非东楚,有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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