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惶恐又乖顺的态度取悦了他,谢灵惜挑挑眉,站了起来,踱到小太监身前,鞭身搭在小太监身上,制止了他继续磕下去。弯下腰,扶着哑巴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孩子长得不丑,算不上机灵,却也并不蠢笨,那一双眸子清澈见底,透露着简简单单的恐惧。
谢灵惜笑了,在这么久被人忽视、无视、轻视之后,终于有了一个惶恐着惧怕自己的人儿供自己驱使。他示意哑巴站起来,把鞭子交到他手里,扶着他的手抽打了拓跋岫两下,说道:“打他。”
哑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试探着抽了被吊绑的人体一下,看看谢灵惜,得到对方微笑的鼓励,兴奋起来,又用力抽打了两下,得到那具身体更明显的回应,谢灵惜伸手抓住哑巴的手,就那样握把着示范了两下,哑巴双眼放光地看着他,点点头示意明白,谢灵惜松开手,退后两步,看着哑巴用不大不小的力,一下一下地抽打。
谢灵惜笑了,对着哑巴竖起了大拇指以示夸奖,然后踱到囚徒的前面,蹲下身,伸手勾起了他的下巴,囚徒的眼睛紧闭着,刀裁墨染般的浓眉紧绞在一起,豆大的汗珠遍布额际。
谢灵惜挑高了眉,凑近了他的耳朵,嗅着他身上汗水、血水和男人精.液的味道,低低的声音问道:“贱人,要喝点儿水吗?”
拓跋岫神智昏沉,尽管时常会被人解开绑绳让他能够稍加恢复,可是他的双臂和双腿仍然已经痛到失去了知觉,饥饿、干渴、寒冷一直毫不间歇地折磨着他,嘴里满是血腥和男人体.液的味道,身体受到鞭打的刺激尚可忍受,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腹部剧烈的绞痛。他的肚子里胀满了冰凉的井水,一直得不到解脱,他在痛苦中煎熬着,精神恍惚。
一个声音忽远忽近地传进耳中:“贱人,要喝点儿水吗?”他昏昏沉沉的大脑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要喝点儿水吗?喝点儿水吗?水......
他睁开了眼睛,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了微弱的气音:“水......”
谢灵惜伸手拿过杯子,送到囚徒的眼前,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轻柔地问道:“想喝吗?”
洁白晶莹的瓷杯中,晃动着清澈的白水,对饥渴中的拓跋岫产生致命的吸引。他挣扎着抬起头,伸长脖子抅向近在眼前的那杯水,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拉近嘴唇与那杯水之间的距离。谢灵惜恶意地倾斜水杯,将那杯水慢慢倒出,让清凉的水流残忍地在这个焦渴难耐的人眼前静静流淌,再一次轻柔地问道:“想喝吗?”
清水自眼前无声滑过,却无法缓解自己火烧火燎的焦渴,拓跋岫本能地急切挣扎,发出近乎难以被人听到的声音:“水,水......”
谢灵惜狠狠揪住他的头发,厉声问道:“想喝吗?”
那张令人生厌的脸骤然出现,惊醒了拓跋岫的神智,他愤怒地瞪视着对方,再一次闭紧双唇。讯问,是一门技术,最关键的诀窍在于要使对方一步步地服从。从最细微的小事入手,当屈从有了惯性,再顽固的人犯也有可能终被征服。这道理,拓跋岫完全清楚,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每一寸领土,无论对方如何威逼利诱,他一直坚持着说不!
谢灵惜一阵失望,甩开对方的头,退开两步,重新坐回宽大舒适的躺椅。看着那个哑巴太监兴致盎然地一下下抽打着人犯,疲惫的意识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头脑。
他放松身体,仰靠椅背,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盘算:过多久该再一次允许这个囚徒稍稍放松?
暗暗地长出了口气,谢灵惜很有些挫败的烦闷:这真的不合理,训练小倌的招式很多,其精髓无非是五个字:大棒加蜜糖。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当一个人被痛苦折磨的时候,稍给些好处,就能诱使他一点一点地服从命令。他设想得很好,不管对方原本是什么人,当他被训练得不知羞耻,成为只知听令行事的畜牲的时候,无论是要他吐出西秦的机密,还是要他配合王上的安排做一个分裂敌国的傀儡,都会成为轻松简单的事情。
所以,从他讯问入手的最初,就没有急于迫问口供,而是极力折辱他,折磨他,然后在他饥渴难耐的时候,以水和食物诱惑他,诱使一点点地松动,渐渐地开始对自己的命令有所反应。
可是,现在显然不合常理,连续几个时辰的折磨,想尽了办法竟然没有得到对方任何的回应。就象刚刚,他相信对方心里也很清楚,只要简简单单地说一个“想”字,他就能得到甘甜的井水,缓解干渴的苦痛。可是这个人,他就是不说!这不合常理!
难道,他受的折磨还不够?那就慢慢地煎熬吧,看他到底能忍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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