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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关二人皆是一愣，然後回过头来，就瞧见春玲正扯著那小姑娘的衣袖打眼色，而其他姑娘们也都神色不佳。春玲见董关二人回过头来，就欠了欠身子赔礼到“这姑娘年龄小，两位爷莫要怪罪她莽撞。”

关志敏听了也不生气，只是走过去用扇柄挑起那小姑娘的下巴，笑到“这麽紧张作甚？莫非他是你相好的？”然後他环顾一圈，又说了一句“还是说，他其实和你们都有一腿？”。

这句话说完，所有姑娘都面带怒色，连春玲也收起了笑容。她长吸一口气，缓缓说到“我们这些人，原本身份就低贱，爷拿来消遣一番，能博爷一笑也算福气，可柳先生不同，他是干净人，有副菩萨心肠，希望爷不要用这些个玩笑话污了他的清誉。”

“菩萨心肠？都逛到窑子里来了，还说什麽清誉？”关志敏不屑至极的说到。

“柳先生是来给雪笑姐姐看病的！”小姑娘拍开关志敏手中的折扇，忿忿不平。

“你…”关志敏被小姑娘甩开後，气急败坏，冲上前去便要扇对方几巴掌，却被董曦泽半道儿拦住了。“志敏，你和个小姑娘计较什麽。”随後董曦泽又转向春玲“到底怎麽回事？春玲你说来听听。”

春玲感激的看著董曦泽，然後欠了欠身说到“董少爷有所不知，像我们这样的人虽然看著表面风光，穿金戴银，可所有人都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们，病了也没几个大夫愿意来瞧，怕误了自己的名声。偶尔重金寻来的，也会为了多拿几次赏钱，不给好好医治，楼里有好些姑娘生了病，都被活生生拖死了。”春玲说到这里心生戚然，而其他姑娘也都纷纷露出悲痛的神情。她顿了顿接著说道“有次雪笑姐姐在街上晕倒，我求了好些人都不愿帮忙，是柳先生不嫌弃我们，送我们回来，还替姐姐看了病，姐姐这才缓了过来。之後先生听到我们的遭遇，心中怜悯，就主动提出以後帮我们看病，我们想给些银子当酬劳，他却是分文不取的。”

“哼！我就不信他当真没有所求，即便他不要钱财，难道…就没从你们身上取点好处？”关志敏撇了撇嘴，笑的十分猥琐。

“柳先生不是那种人，他除了诊脉之外，没有碰过我们分毫，从前也有姐妹想以身报答，却被他严辞拒绝了。”

“切..说不定，他是嫌那些姑娘不够漂亮！”关志敏摇著扇子，笑的甚是轻蔑。

“雪笑姐姐也不漂亮吗？若是那样，世间还有多少女子能称得上漂亮？我只知道，他说过虽然我们不能选择别人是否尊重我们，但最起码我们有权利尊重自己。”春玲说完竟激动的落了泪。

关志敏此时也不吭声了，表情郁闷。董曦泽拍了拍关志敏的肩膀，说到“好了好了，出来玩儿，干什麽说这些，春玲还不给你关哥哥倒杯酒。哄哄他。”

春玲此时也缓过情绪来，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得罪了人，赶紧抹了抹眼泪，笑著倒了杯酒递给关志敏，随即蹭到他怀里软言软语的说到“关爷，是春玲不好，春玲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春玲的气好不好嘛！”关志敏看著春玲白嫩嫩圆鼓鼓的胸脯，色心又起，也顾不上生气了，一把搂住春玲，恨不得按进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搭讪

董曦泽这边早就没了心思，他走到门口，望著回廊，不由自主的寻找著柳延宁的身影。不一会，就瞧见柳延宁真从雪笑的屋里走了出来，而雪笑也跟在他身後，脸色确实不算好。两人在屋外说了几句话，雪笑举止间透著恭敬与感激，没有半点暧昧。柳延宁态度谦和，虽然身上依旧雨水粘腻，却不失君子之风。雪笑取出一把女子用的伞非要递给柳延宁，柳延宁看了看花哨的红伞皱著眉头摆了摆手，也不顾雪笑阻拦，扭头跑下了楼。

董曦泽暗笑他迂腐，却又回头看了看窗外的雨。不知怎的，竟拿起自己的伞冲下了楼，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跑出了花楼，拦住了柳延宁，将对方拉到了伞下。此刻柳延宁正一脸莫名的瞅著他。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柳先生，这麽大的雨怎麽也不打把伞？”

柳延宁歪著头似乎在回忆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他眼神困惑，两道漂亮修长的眉毛纠结在一块，淡色的嘴唇微微开启，露出洁白的贝齿和一点点粉红色舌尖。“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董曦泽看著柳延宁，忽然觉得对方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可爱。所以他编段瞎话“我是关心堂哥的朋友，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您当真不记得了啊！”

“啊？这样吗，真是失礼失礼，实不相瞒在下有个毛病，不太认人，除非十分相熟，不然很难记得住对方相貌。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柳延宁立刻愧疚不安，赶紧向董曦泽弯腰拜了拜，这一弯腰，半截身子又暴露在雨中。董曦泽想也没想就伸手将对方捞入怀中。“啊！”柳延宁毫无准备就给扯到别人怀里，吓的一声惊呼。

这一喊，引来了不少路人侧目。董曦泽也让他这一声惊呼，震的松了手。两人一时间都有些困窘。“那个，方才见柳先生淋著雨了，我一时情急才冒犯了先生。其实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柳先生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董曦泽开口解释到。

“哦哦！谢谢，谢谢。抱歉。抱歉。”柳延宁慌里慌张的样子还没缓过劲，嘴里嘀嘀咕咕说出一大堆，又是道谢，又是道歉。憨傻的模样惹得董曦泽心中一阵暗乐。

“先生这是要去哪，不如让在下送先生一程。”

“唔..不必麻烦了，我回私塾，很近的！”

“不麻烦，要是先生不介意，就让在下送送先生吧，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回头先生再淋了雨，生了病那就不好了。”董曦泽同时摆出他认为最最诚意，最最迷人的笑容看著柳延宁。

柳延宁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董曦泽，然後再看了看天，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那..那就劳驾了。”

董曦泽撑著伞，看著身边的人，虽然他面容平静，心中却早已翻腾不已。我这是怎麽了？居然做了这般无聊的事。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的？董曦泽盯著柳延宁陷入了回想。

今日又和父亲争吵了，心情很沈闷，便约关志敏去花楼，到了那里喝了几杯，心情也越发糟糕起来，然後看见了他，当时还笑他是蠢材，直到..直到他站在楼下，露出了那样的笑容。

许是董曦泽眼神太过强烈，灼的柳延宁不得不转过头，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董曦泽早已经把伞偏向了自己这边，而董曦泽的肩膀却湿了。“哎呀…你这是做什麽？”柳延宁赶紧扶直董曦泽握伞的手，“你顾著我做什麽。淋了雨怎的也不知道吭气。哪有你这样傻的人。快靠近些，别再淋著自己了。”柳延宁见董曦泽这般也顾不得礼仪不礼仪，急的直跳脚。

董曦泽看著眼前的男子，觉得真是有趣到不行。

因为董曦泽先前淋到雨，之後两人便挨得极近，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董曦泽甚至觉得，只要自己轻轻侧一下头，自己的嘴唇就能碰到对方的耳朵尖。

柳延宁身上有股奇异的味道，淡淡的皂荚香混著药草的气味，偶尔还能闻到些书墨味儿，这些味道董曦泽都不算喜欢，可是当这些味道在柳延宁的身上，混合为一体时，却能出奇的，令人感到平静、感到安心，甚至还能感到一丝丝宽慰。

尽管董曦泽已经特意放慢了脚步，终於还是走到了私塾的门口。他看著柳延宁，心中竟贪恋起与他相处的感觉。柳延宁看著停在门口的董曦泽有些不解“怎麽了，快进来啊。我给你沏杯热茶，暖暖身。”

“你要我进去？”董曦泽一时没回过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