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怀疑……韩公子和秦夕叶相识?”陆清冱有些恍然,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推断似乎也不合理,睡意渐渐涌了上来,兼之刚刚喝了酒,似乎有些撑不住,眼前渐渐模糊了。
“不敢肯定,只是猜测而已。但是,这韩公子的来历倒是很……”
忽然,若逸住了口,倒不是为难,而是因为眼前的人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结果这一晚是白等了,暗自叹了口气,若逸熄灭了即将燃尽的烛火便直接和衣而眠,而醉倒的陆清冱,算是对他的惩罚,若逸直接将他丢在桌上。
大约是羽瑶死后养成的习惯,若逸总习惯把羽瑶随身带着多年的和田玉放在枕下,秋梨皮子带着云朵状的玉佩,入手温润,并不是普通寒玉,也许是常年佩戴的缘故,和田玉本身也被融了淡淡的水檀香,叫若逸感到十分安心,可当他去翻衣裳寻那玉佩时才发现,居然也被“顺手牵羊”走了,自知定然是睡不着了,但所幸躺下闭目养神,想想明天如何把东西要才是,此事看似简单,实则叫人捉摸不透,等拿回东西他就准备离开,否则自陷泥潭,日后无法脱身。
终于客栈里的烛火都灭了,窗外的人大大松了口气,比起光明他们更喜欢黑暗,只有黑暗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轻轻用手指在窗户上戳一个小洞,望向房内,果然,人都睡下了,是个下手的好机会,就在他准备破窗而入之际,却生生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大好的机会被人破坏了,脸色自然不好,回头一望却是那就不见踪影的同伴,暗自欣喜有人相助,没想到对方却是示意自己借一步说话,自知技不如人,也只好就此作罢。
两人来到城外一处空地,那勉强被拉来的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后,扯下蒙面后却不是什么贼眉鼠眼的小人,相反面目清秀,似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目中还带着点稚气,实在不像什么梁上君子。
“说吧?”
“说什么?”拉人来的倒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着实是火上浇油。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少年凑上前去,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大有你要不给我个交代就给你好看的意思。
“叫你来并不意味着要说什么吧?”依旧气定神闲,大有耍你没商量的意思。
“你……”憋了半天,却是词穷无话可说,着实来气,可眼珠一转又来了主意。
“哼,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但不帮我,反而阻止我,难道,你要背叛主上么?”眼见自己处于下风,少年直接将主上搬了出来,就算他再怎么倨傲,也担不起“背叛”的罪名,因为他们都知道那罪名意味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哈哈哈……”不仅没有预料中慌张,反而笑得这样肆无忌惮,这倒叫不知所措了,看着少年羞气难当,又疑惑不解的模样,对方终于用一声冷哼结束了他的狂笑:“哼,你最好认清楚点,你的命是我救。你想预料我的生死,还不够格!”掷地有声,偏偏少年还无法反驳,憋得小脸通红,羞恼之情更加盛烈了。
眼看少年长了教训,他也不再为难:“现在下手还太早了,这里离庄子太近,容易惹人怀疑,况且,你没注意到四周的黑影么?”
“我又不去恼他们,管他们什么屁事?”好不容易可以回句嘴,少年自不会放过。
“他们是不在乎,可他们的主子在乎。”似是在嗤笑少年的无知,对方立即反驳回去。
“那什么时候动手?”啐了一口,却又不得不服气,少年只好虚心请教。
“到时自会告诉你,回去吧。”说完对方便兀自离去,全然不理会背后的少年。
“崎苍,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叫你跪地求饶的。”暗自发誓后,少年也不再久留,立马回客栈外继续监视。
秦夕叶被众人送回家后,邀请他们来日拜访好共商对策。
如她所料,府里的人并未发现她外出,小心翼翼蹑着步子回了房,刚把门关上,就听见后面一阵惊叫。
“别……别进来,我头疼……咳咳……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看大夫的,你赶快走吧!”前言不搭后语,叫秦夕叶不禁笑得发颤,偏偏不饶似的,粗着嗓子:“哦,是么?让为父看看。”踱着方步还就走近了床沿。
只见被子里的人咕噜一下滚到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就伏在地上,口中喃喃着:“我什么也不知道……”
见翠缕吓成这样,秦夕叶也没了取笑的心情,赶忙把人扶起来,果然,小脸都吓白了,眼圈红红的叫人心疼极了,赶忙道:“好妹妹,我错了,再不敢吓你了。”
见是就未归来的小姐终于回来了,一时高兴竟也忘了责怪,一把扑上去叫秦夕叶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似还不放心,抬起头又将秦夕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的,虽遇上了几个等徒浪子,但好在我遇见了白天的公子。”将翠缕弄得她发痒的手握在手中,秦夕叶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真的么!”本还为那“一两个等徒浪子”的事担心,却又被这事生生压下去了,便接着道:“那么小姐就要与那位公子成亲了哦,太好了,小姐你总算想通了……”
翠缕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夕叶的一甩手给打断了。
“小姐?”
“翠缕,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那人,如今不过是权益之计,若是我真如你所说‘想通了’,那么我就会乖乖听爹的话入宫,去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这话我今天只说这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一番字正腔圆之后,怨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一整日奔波也着实乏了,草草打理一番便就寝了。
可辗转半日,仍无睡意,闭上眼便是“那人”的影子,直到口中默默念着:“雨南,雨南……”方安了心,渐渐睡着了。
这边,若逸虽没了那常日的和田玉佩,但人总耐不得奔波劳累,渐渐的,闭目养神也就把睡意引来了,发出略显绵长的睡息。而睡在桌子上的陆清冱则相反,因平常四处行走江湖,性子随意惯了,纵使睡在桌子上也未尝有不妥之处,中途虽半醒一次,倒也还迷迷糊糊,看四周漆黑,也就继续睡了。窗外之人虽有急功近利之心,但仍是心有余力不足,天知道那该死的崎苍会不会再来,或者他也在附近,总之是不能动手,只好选一处避风的角落凑合一夜。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若逸手中握着的流苏剑竟笼了一层清辉,一直透出了藏青的粗布,若是有人看见必然会惊叫失常,可偏偏在这深夜之中,众人皆寐之际,倒是有心选好了时机。
只见那渐渐笼逸的清辉似那深山中的溪涧般,缓缓流到床边的地下,倒也不散开,反而像流沙般堆砌在一起,直至一个七、八尺高的轮廓形成,才停下。而后又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一团清辉渐渐揉捏成一个人形,只是这变化极快,让人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感叹。
这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白衣男子,略显冷清的银辉更添此感,只见他渐渐睁开紧闭的双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清辉的缘故,他的眸色竟是那银辉的色泽,而那双奇特的眼,此刻所望的正是已然熟睡的若逸,只是对若逸有一种敬畏,不敢靠近分毫,反倒单膝跪下,口中默念着什么叫人听不懂的话,只有最后略带歉意的一句“冒犯了。”方方听清。随即额上浮出金色的咒文凝成的箍环,就在从模糊变得清晰的一刹,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反弹回到他的身上,将他撞倒在地上,脸色也因此变得个更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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