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死了。”蛮子冷冷的笑道。
“我不信。”方子旭低低的说,突然轻笑了下。
蛮子的冷笑顿住,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那里贯穿着断掉的精炼枪头。
“你连我都赢不了。”
这场仗打的迅猛,以不及掩耳的速度宣告了结束。细雨把火压了下去,也冲淡了作呕的血腥味。
方子旭提着断掉的长枪,觉得有些累。
副卫自觉主动的去清点蛮子,查看伤亡以及有泽镇的各个损失。方子旭走到那个被□□后开膛剖肚的女人跟前坐下,仰头看天,雨水落在她的眼睛里,方子旭像呆头鹅一样的发着呆。
方子旭不信老爹会死,从来不信。但也许有一天她会代替老爹死在战场上,像无数个兄弟战友一样。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女人抱着她哭……错了,错了。那个女人又怎么会哭?她方子旭若真战死了,那女人不鞭尸泄愤就算给足了她面子。
方子旭本来是想笑出来的,但嘴角僵的肌肉牵扯不动,也就笑不出来了,还惹红了眼眶。
只差一点,她就要死掉了。肩膀,很疼,疼的像是要废了。
她装作被风沙迷了眼,伸手揉了揉。
记得方子旭第一次上战场时,季老将军曾邀她喝过酒。季老将军是老将,她老爹当年也是在季老将军手下做事的,然后被季老将军看中了,一手提拔,亦师亦友,交情匪浅。据说当年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生死战友。
帐篷里,已经六十余的老将豪迈的跟她话当年。话的什么,方子旭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的一番话。
六十知天命,老人已经算活过一辈子的长者了,酒喝到最后,老人捻着花白的胡子说:“外边都说,镇远军的头死在了蛮子手里,可老朽不信。方烈要死,早死在官渡山、或者大清河之战了。方烈被三军誉为战神,军功如日中天,无人能出其左右。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无非是心中存着一念。念不灭,心不死身亦不死。那念想是火,便是走投无路,也会借着那火硬杀出一条路。”
“有一次我问他,他到底存着什么念想,他说,他只是想要活着见到妻儿。”
“战场上,心有挂碍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老人拍了拍方子旭的肩膀说“记住了,上战场要存个念想……年轻人啊,活着回来。”
第一次上战场的前一晚,方子旭喝醉了,伏在桌案上长发埋住眼。
她做了个梦。梦里老爹还是那个大碗喝酒的老爹,她没见过面的娘亲一边笑一边摇头,她们一家三口围坐在石桌旁。一片冰蓝色的光飞过来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场景突变,漫天萤火中两个花灯并蒂飘在漆黑的水中,她看着水中的倒影出神,只是少了一个女人陪她。
她想起那个女人生的好看,笑起来时微微上挑,带一点妩媚的眉眼。
像极了野史轶闻里山中的魑魅魍魉幻化成人形,伺机惑人,在倒霉鬼爱上的那一刻面带笑意的宛出那人的心脏吃掉。
妖女,她说。
第二日两军对垒之际,方子旭提枪纵马率先迎敌,背影像当年的老爹一样英勇。
可没人知道她到底存的是个什么念想。她从未提过。
是个漂亮的女人,方子旭想。她看着躺在泥水里的女人,伸手磕上她的眼睛,然后捻了挂在女人眼角的一滴仿佛泪水的雨水,轻轻说:“我只是……只是怕死掉后,那个女人会伤心,才会拼命活下来的……”
“很傻是不是?”方子旭挠了挠头
“对那女人做了、做了牲口的事……还怕死掉了女人会伤心……”
“我死掉了,她会高兴才是。”
“你恨那个蛮子吗?是恨的吧……想来她也一样。”
“所以,这是个秘密。替我保密。”
有泽镇被糟蹋的不像样子,活下来的只有一些孤寡老人。老人伏在被烧成焦炭的人身上痛哭,有人哭瞎了眼。
方子旭整顿兵马,留下副卫和一小部分人善后,拨转了马头,带着军队和俘获的蛮子回营。
回营的时候,军营门口是有条不紊的车马长龙,旗幡上意气纵横的大书着一个‘齐’字。
“粮饷送到了!”
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了这一声呐喊,随后整支军队像星火燎原一样的纵声欢呼,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有人说:“站岗的哨兵说这次因为边关战事吃紧,而粮饷不知怎么就是发不下来,拖欠太久连太子都惹恼了,就以个人名义在民间征集了一批粮,作为救急日夜兼程的送了过来。”
“是了,据说这次是三公主亲自押运监督,没让那些贪官污吏捞着一粒米。”
“三公主?是个美人胚子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做你的春梦去吧!”渐渐的闹成一片,有人笑骂着。
方子旭听的愣住了,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疤,抿着嘴,轻轻磕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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