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这时候忽然变身八哥,絮絮叨叨地说道:“先看看碑啊!年轻人,不能一点不如意就来这老地方,曾经这地方死了多少人哦,还是大教育家陶先生过来立了这块劝诫碑!人生苦短不管多少不称心如意都会过去的!你看你还带着小男朋友过来!这是要殉情啊!哎呦小年轻哪晓得什么是爱情,听爷爷的话,赶紧回家别让家人担心……”
我:“……”
我他妈果然还是脱离地球了吧?地球人哪有这么老的逗逼啊!
刚想叫保镖把这啰嗦的老逗逼拎到一边,忽然之间头脑一闪光,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老逗逼的年龄是无法伪装的,以我们刚才的速度爬上来他肯定跟不上,那也就是说他一直是在这附近。可此刻真是快大半夜了,一个孤零零的老爷子为毛会在风景区?
总不可能真的奉陶大教育家的命令支了个篷子,专门劝阻来跳崖的人。
我稳下情绪,也没理老大爷抓住我手臂的鸡爪,只是在他口若悬河的换气期间开口说了句:“我要是听您的话不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到忘川河?”
老大爷耳不聋,瞬间住了嘴。
半晌,他松开了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还拿了把塑料梳子梳起胡子来,姿态很是仙风道骨,然而这份道骨仙风在我晒出掏耳勺的那一刻轰隆坍塌。
我以一种狐假虎威的姿态,盯着他的脸,一个字一个字说:“晓得这是什么吗?”
如果按我原本的计划,是怀柔政策。先开始互相寒暄扯一下七大姑八大姨的琐事拉拉家常套套近乎,然后等感情进行差不多了再谈正事,到时候牛皮袋一甩,拍板买卖,皆大欢喜。
但被婚介所那里八主事的事儿一闹,我的耐心下降得比哈雷彗星还快,想起范婧岚说那忘川河的轮转王就等于孟婆亭仵官王手下的一条狗,顿时没了尊老爱幼的心思,直接拔出尚方宝剑,压在他脖子上看他听不听话。
夜里光线不好,我把手机里的手电筒软件打开,三百六十度照着掏耳勺。而那老大爷似乎在这尚方宝剑甩出的一刻就已经懵了,梳子还挂在胡子上晃荡,双目浑浊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化开,透着一股浓浓的惊恐。
这临崖处寂静良久,风呜呜吹过石碑,树叶沙沙如饮泣。
“忘川河三途第四十二接口处,参见王令。”
老大爷忽然跪了下去,双膝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响,在这断崖处简直如同重物落水一样有震慑力,我差点后退一步。
但此刻不能露怯,这和怀璧其罪是一个道理,史上就没听过被赐予尚方宝剑的是个文弱书生,因为书生连剑的重量都无法负担,那又有什么资格去裁决他人?
尚方宝剑这东西,太过锋利,你压不住它,就会割伤自己。
沉寂半晌,我沉沉出声,嗓音在这漆黑的夜里被风割裂在断崖处,徒留冰寒的冷意:“召集你的人马,都洗干净手准备着,今晚要死的人,血大半是要喷在你们身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血流漂杵。
“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血流漂杵。”
看《史记·五帝本纪》时,我曾经想象于那场远古之战,苍穹间森林指天,沙土飞扬,黄帝和蚩尤决战于涿鹿,双方都还是沿用原始的方式,以血肉拼杀,却因为血性和勇狠令地动山摇,天地失色。
燕子矶的老大爷几乎毫不犹豫开调附近所有隶属忘川河三途的人手,汇聚到燕子矶的时候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仿佛天际翻滚的乌云。
我看了看时间,这批人马从栖霞的燕子矶到六合的七里桥用的时间要比我长,但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七里桥帮衬范婧岚。但老大爷一听瞬间急了,死活不肯让我单枪匹马地过去,眼睛还一直惊缩缩地瞟着我手里的掏耳勺。最后当我再一次亮出尚方宝剑时,老大爷服软了,不过还是提出必须由两渡人马跟随。
此刻已过午夜,一溜无标识的车飞速在车道上飚驰,完全无视了红绿灯。但还是拖得太晚了,我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保镖倒是淡定,还在别人的车上不知什么地方摸到了一份干盒饭,用保温瓶里的水泡了后递给我。我晚饭没吃,又是跑路又是爬山挨到现在,闻到味儿就忍不住了,还没等饭泡开就开吃。吃到大半,突然间车一个急刹,我差点没把筷子捅到喉咙里。
没等我发火,前方司机就回头道:“姑娘,是不是这地方?”
我把饭一扔就看向窗外,虽然路灯暗了些,但果然不远处是七里桥的轮廓。隔着些障碍物,我也无法判别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立刻道:“通知后方一半的车,绕路到桥那边,剩下的跟着你这辆冲过去堵死桥侧。”
司机哎了一声,立刻让副驾驶的人拿对讲耳机。随后车身一个猛劲冲出去,直奔桥头,我扔到座椅旁的盒饭瞬间洒了保镖一身。
看向他愣住的脸,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好看,跟满天星一样。”
保镖默默从脸上弹走三粒米饭。
因为车速太狠,到桥头时司机猛打方向盘玩了一个飘移,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刺耳得就像猫爪子刮在黑板上一样,随后车身一震,彻底熄火。
跟来的三辆车全部都在后方停下,车灯闪耀间,七里桥上所有的人都回过头看向这片。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有人负伤,看来曾经是发生了小火拼,但范婧岚肯定是制止了。在没把握的时候,一旦火拼起来是控制不住的,很可能扩散范围,到时候一个盘主的人手是不够对方吃的。
“情况怎样?”司机已经开始往自己身上放装备。
“闯到自己人这边了。”我伸手拉车门,“不过自己人的情况,有些窝心。”
一声门扣声响起,我推开门下来,与此同时,所有的车像是鳞片张开的鱼一样纷纷打开车门。所有人都依次下来,身上的皮大衣鼓囊囊的,利器在衣摆下方露出的短截反射着凌厉的光。
时间仿佛寂静,只剩河水声发出细微的流动声。
我双手抄在口袋里,沉默地走向桥中心的范婧岚,所及之处人马都尽皆退开。范婧岚站在桥中回头,短发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金棕,她瘦削的面容虽然背着光,却挡不住脸上鲜红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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