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迟溶不谈,高戴约不曾想过,这样一个永远漫不经心玩弄世间的女孩,也会倾尽全力去守护一个人,这种传说般的段子在他们耳中听起来就是个笑话。在这个利欲熏心物欲横流的世界上,他们看过几乎一切的丑恶,冷漠的,残酷的,痛击人心。
但在滴尽妆如同兄姐一般仔细研究药羹的流程时,他觉得世界都错了。
“你又在捣鼓什么不上进的东西?”
“不上进的小糯玉清粥。”
“做得挺精细,隔了十里都闻到一股味儿,你加了什么?”
“当然是我倾注的爱……喂别砸!我的万岁爷,就是给你……烫!”
那一刻,她脸上的淡淡温情足以令冰冻大地回春。
高戴约见过宫妆,在一次的小聚中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万岁爷这容貌跟妆爷可真是一模一样,只是声音哑了些,不说话还真分辨不出来。”
谭己开口道:“这分辨很简单啊,小妆对音律特别敏感,手上动作会随着音律高低变化。”他瞟了一眼滴尽妆手中正在旋转的掏耳勺,“她妹子可做不到这一点。”
高戴约自觉处了下风,刚想说什么扳回来一局,谭己就忽然招手道:“唉?小月你来啦?快过来见过正宫娘……哎呦!不,是妆爷!小妆那茶是我刚泡的水!你别泼别泼我!”
门边走来的少年莫约跟谭己是一样的年纪,眉眼和谭己很有几分相像,却是个医学天才的,此刻脸上还带着拘谨的笑:“堂弟你又闹了不是……妆爷,您好,我是谭月。”
……
紧接着,滴尽妆染黑,引荐人为孟婆亭创始人为龙六植,属于瞧着有些刘皇叔的枭雄范儿,其实心里头是个多疑的曹阿瞒。
黑道和白道一样,只是因为人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正面和背面的区别而已。
高戴约也曾看过黑道的底层,因为欠了款子,直接被抄家赶了出来,要不是这人穷得没老婆,估计都得拉出去卖。高戴约看着那个人脸上抽筋成那个样子,以为他会不顾一切上前打一架,但最终,他握紧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孤零零在风中,用腌脏的大拇指默不作声擦着眼角。
他身边川流不息的路人,不约而同地一般冷漠。
不冷漠又能怎么样呢?你能做什么?给他一张带着小资香味的餐巾纸擦眼泪,还是帮他把家产抢回来?
你做不到。
因为这是个冷漠的社会,不是故事里那个奉行武士、行侠仗义的热血世界,很多公平的事情,从来就不曾公平过。
滴尽妆黑白两道通吃,曾经在白道会面过应家,当应家一口一声宫妆时,她漫不经心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然后说:“荣幸,却是担不起宫家家主之名,在下滴尽妆。”
声音明晰温润,一如既往。
所有人都僵住了,仿佛听见了天罚般的魔音。
之后她公开了自己的意思,要应家出面要求迟佼社更姓,当然这个姓氏非常广,并不强求非要选个什么死姓这种略微奇葩的姓氏——但是必须改!
高戴约知道滴尽妆的筹码很多——光是宫家的存在,孟婆亭的存在,迟溶的存在,溯世的存在,以及她“妆字”班主和“珠古”的存在,这笔买卖基本上是能做成的。
她从旁边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抽出几张钉在一起合同纸页和一支圆珠笔,按住应水卿的肩膀,将他按到了椅子上,将纸笔放到她面前,温和地笑道:“应太子爷别动怒,我只想和和气气解决问题。”
这个问题果真是被和谐地解决了。
……
滴尽妆任职孟婆亭首席幕僚长,本来她筹谋的无错,但是那一次从首都归来时,新立的池家非常不甘心,池佼社是真的不甘心——要不是迟家族谱还在他手上,迟溶没办法改动,在出现“妆字”班主和丢失“妆令”的情况下,宿妆堂谁还会听他的?
他改了姓,果真是连迟家祠堂都入不得了!他变作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他杀不了滴尽妆,宿妆堂如果不全体出动,是杀不死妆字班主的,但是老祖宗迟佳妆的规矩立在那里,妆字班主如若没有露真容,所有杀手不可对班主无礼。
池佼社在黑夜里想了很久,忽然翻动了龙六植的电话薄,阴阴地笑起来。
高戴约得到谭己被伏击的消息时,滴尽妆正好步下火车。
他惊愕地报告了这个消息,滴尽妆忽然拿起手机用力一掼,屏幕还亮着的手机仅仅在空中短暂划过一道光,随后传来金属崩裂的脆响,零件四散打在高戴约的腿上,像是蚂蝗轻微吸血的痛楚。
赶到的时候,高戴约就知道谭己没救了,开膛破肚形容都不为过,然而滴尽妆一言不发开始抢救,抱着他,看着他的脸,以及刻意也无法忽略的他脚下几乎渗透泥土的血洼。
“你来啦?”谭己虚弱地睁眼睛。
“我来了。”滴尽妆一字一句。
谭己笑容浅浅,几乎要淡化而去,然而字里行间却决然铿锵:“所以小妆我说过……就算这整个天地都将刀剑对准你,我也会先你一步被那些锋利的东西……刺入心脏啊。”
滴尽妆将浓妆的脸贴在他的额头上,拿酒精浇上他的伤口消毒,低声温柔道:“你不要说话。”
小己没有管剧痛的伤口,像个孩子一样翘起嘴角:“可是我想说。”
“你个话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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