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昙怔愣了片刻，到这时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见百岸深已经长大了。明明只是过了六年，在百岸深的眼神里，洛明昙却有一种过了数十年的感觉，好像一生就是这般走到尽头的。
相识，相知，相濡以沫。
洛明昙不知道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但他却隐约听到莫名的声音从心里传来，不知是因为江水流淌，还是命运齿轮交错。
洛明昙走到百岸深身边坐下，百岸深立刻将手中的荷花酥喂到洛明昙嘴边，眼中的柔意浓的化不开，可惜一个不懂，一个未觉，终是错赴东流水。
洛明昙难得的纵容了百岸深越距的行为，张口咬住了百岸深手中的荷花酥，淡红的唇不经意间擦过百岸深的手指，指尖酥麻的感觉一下窜遍了全身。
百岸深收回手指，放在掌心捏了捏，眼睛注视着洛明昙细嚼慢咽的模样，喉咙也跟着滚动了几下。
洛明昙没有注意到百岸深的异样，只是吃了一口就没有再动桌上的点心，用手巾擦了擦唇，然后倒了两杯茶酒，一杯推到百岸深面前，一杯自酌自饮。
“师父不喜欢这些？”
“清爽不足，甜腻有余。”
百岸深的目光落到荷花酥上，若有所思，随即将另一只碟子放到洛明昙面前。
“那师父再尝尝这薄荷糕。”这些糕点都是他从金凤楼挑挑捡捡选的特色小吃，为了照顾洛明昙全部是让人用的最好的材料，部分还是他自己动手做的。
洛明昙举起银箸，夹了一块放到口中，入口即化，果然没有荷花酥甜腻还带着薄荷的清新，洛明昙不由自主就多吃了两口。
百岸深见到之后，唇角勾起的弧度又翘了几分，他喜欢洛明昙接受他的示好。
洛明昙不知道的是从今以后，金凤楼再也没有卖过薄荷糕，叫众多贪图口腹之欲的人捶胸顿足，唯有的两个地方就是仙谷和星辰教。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半夜时分，画舫不知飘到了何处，四周静谧的没有一点声音。远远望着江岸一连片灯火，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洛明昙抬头看着天空，目光中好似蒙着一层雾，似迷茫，又似什么都没有。
“恰逢十五，今晚的月色正好。”
花会这一天正是十五，空中的月亮又亮又圆，洛明昙常年居于仙谷，从未尝试过在船上赏月，如今却是有了机会。
但是相比赏月，百岸深显然更喜欢赏人，所以是不是十五他都不在意，只要有洛明昙陪着就好。
“师父很喜欢圆月？”
“谈不上。”
洛明昙喜欢赏月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天星，因为天星最喜欢观看星象，每夜都要独自在仙灵殿殿顶站一会儿。
但是一到每月十五，月明星稀，他便会拉上洛明昙一起赏月，说是什么采集日月精华，久之，洛明昙就养成了赏圆月的习惯。
虽然洛明昙说的平常，百岸深却依稀从洛明昙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让洛明昙怀念的人是谁？
既然他现在是他百岸深陪在洛明昙身边，洛明昙眼里就只能出现他一个人。
百岸深拉了拉洛明昙的衣袖，等到他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映出自己的影子，才笑着开了口：“昨日弟子听到两句诗倒是很符合现在的意境。”
百岸深一直对琴棋书画都不是特别感兴趣，听到百岸深这么说，洛明昙被挑起了几分兴趣。
“说来听听。”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看到洛明昙不说话，百岸深将头凑到洛明昙面前，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师父？可是徒儿说错了什么？”
“额……这两句诗以后就不要随意对人说了。”
“为什么？”百岸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将头又凑近了些，隐隐将洛明昙堵在了船头的方寸之地。
“……”
洛明昙微不可察的退后一步，两人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一种危机感，尤其是百岸深现在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习惯。
“师父怎么不回答我？”百岸深更加委屈了，又逼近了几分，近到百岸深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
“你只要记住就好。”
洛明昙脚尖一动，就消失在了百岸深面前，等百岸深转过身，只看见船舱口飘过半边青色的衣角，洛明昙已经进入了船舱，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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