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钦把他拉入怀里,带著歉疚道:“朕忘了告诉你,朕的媚儿当时真的很勇敢。”
秋宁只倚在他胸口“嗯”了一声。
怀中的人似乎在走神,肌肤上还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儿萦绕不散。
墨钦的眸中漫上寒光,手臂用力紧箍住秋宁。
秋宁疼得皱起眉,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皇上,信王殿下……”
木永桢焦急的声音打断常贵的通报,“陛下,臣有十万火急之事通禀!”
秋宁忙爬起来,匆匆打开门,木永桢狠狠瞪他一眼,跨进寝殿,顺手将门关上。
常贵见秋宁面容苍白,神色疲倦,劝道:“秋公公伺候了一夜,先去休息会儿。皇上和信王殿下议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叫人。”
秋宁按著眉心犹豫道:“那我在旁边房间里坐一会儿,劳烦常公公伺候著,有事即来叫我。”
“秋公公放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
秋宁走进专供内侍休息的房间,浑身松下劲儿,只觉得要晕过去一般。为了杀齐王,他又用了一回天龙大法,此时精气神已耗空,胸口还隐隐发痛。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步随云特意为他配制的疗伤补气之药。
什麽时候,自己的生活里已经到处是他的影子?
秋宁握紧瓶子,虚弱地抵抗心头袭来的阵阵锐痛。
刚发觉步随云计划时的愤怒怨恨淡了很多,他终於可以冷静地分析情势。
玄氏谋的是江山,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齐王那般有野心的诸侯,通通是他们的敌人,自然是要挑拨几方势力内斗,局面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以步随云的立场,他并没有错,换了是自己也会这样做。
为了达到目的,自己何尝不是用尽欺骗算计,谁又比谁更干净?
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恶意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什麽资格要求他?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不要再去奢求任何东西!”
“他说过他会对我好……”秋宁无力地申辩。
“他对你不好麽?如果你不是太监、不是男宠,他或许还会对你更好些。你以色侍人、仰人鼻息,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甚至未婚妻也沦落风尘,你要别人如何看得起你?”那个声音无情地鞭笞著他的自尊。
玄家随从的辱骂、族人的埋怨在耳边反复响起,像带刺的藤蔓一般捆缚住他,狠狠刺进血肉里,再无可逃之处。
手中的瓷瓶骨碌碌滚到地上,秋宁看著它在地上打转,轻声自语道:“是的,是的……这样了断,也算干脆……”
小万子在门外道:“秋公公,皇上叫您呢。”
“知道了。”秋宁收起脸上的表情,整了整衣襟,随著小万子回到千秋殿。
殿内一片狼藉,器皿碎了一地,内侍们正忙著捡地上的奏折。
信王已经不在了。墨钦坐在龙椅上,阴沈著脸,胸口还在激烈起伏,显然刚发过一通火。
他用手指著秋宁,对伺候的人喝道:“都滚出去!他留下!”
内侍们立刻退了干净,偌大空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墨钦不说话,只冷冷地睨著秋宁。
秋宁刚想迈步挨过去,墨钦厉声道:“站著别动!”
秋宁只得垂首而立,暗中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付墨钦的质问。
半晌,墨钦冷冽的声音响起:“齐蘅之毒死忠勇侯,昨晚被朕杀了。齐行忌已叛逃出京,这回东边要大乱了……”
看著秋宁吃惊的眼神,墨钦挑眉道:“你给朕的安神药药效真好,好到锺鼓楼倒塌、城里厮杀半夜,朕居然都不知道!是你拦著不让人通报的吧?”伴随著不疾不徐的语调,两道犀利如刀的目光钉在秋宁身上,像是要把他的心剖出来看个究竟。
秋宁扑通跪地,叩首道:“奴才见皇上这些天寝食不宁,实在为龙体担忧,才千方百计找来方子配制安神药,!奴才擅作主张不让通报,也是见皇上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怕打扰皇上!奴才并不知道宫里、京城发生那麽多事,要是知道,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耽搁!”
“哼,你跟在朕身边,後宫朝堂里的事,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墨钦想起木永桢奏报秋宁和玄氏过从甚密,不知为何就想到那位温文尔雅的步随云,一种陌生的情绪翻来滚去,犹如油煎火烹一般,“你经常和那步先生见面吧?”
秋宁顿时警觉──内侍最忌与朝臣过多来往,墨钦若怀疑起来,後果不堪设想!
“奴才在御前伺候,原是比别人多知道一点儿事情,但皇上不想奴才知晓的事,奴才从不打听。皇後、齐王的事,奴才是真不知道!
至於那位步先生,奴才只见过几回,也只是替辰妃娘娘打听郡王功课!求皇上明察!”说完後,一个劲儿地磕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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