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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卿＂哦＂了声，一脸平静地请玉廷喝茶。看他这云淡风轻的态度，玉廷不禁道：＂长安侯为皇上出生入死，皇上却这么待你，我真是为长安侯你不值得。＂

皇甫卿轻笑道：＂谁人背后不参人，谁人背后无人参。做人臣子的，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虽然早就料到，但要说完全不在乎是骗人的。只有皇甫卿自己清楚：其实自己完全不像表面上这么坚强。

玉廷观察着他的神情，紧张的心直跳，咽了几口唾沫，鼓起勇气唤道：＂皇甫老弟。＂

果然就见皇甫卿一怔，虽然只是瞬间并且非常不明显，但还是被他捕捉到这微妙的表情变化。也难怪，这毕竟是他玉廷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来唤他。

乍如玉夫人去世后，他就暂时停止了向杀手下达命令。毕竟，他还是对皇甫卿心有不忍。他知道自己在妇人之仁，这是要不得的，内心深处却仍盼望事情仍有转机。或许一切皆有可能。难得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和皇甫卿好好聊聊，如果就此错过，就太可惜了。

＂皇甫老弟，＂

玉廷继续道，＂虽然清者自清，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皇上真要对你不利，哪里需要真抓到什么错处。＂

皇甫卿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玉廷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在这里干著急又不能让皇上就此罢手不揪小辫子了。＂

玉廷语塞，停了停，道：＂不过，幸好你与公主两情相悦，这样哪怕皇上真要要对付你，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甫卿浅笑不语，低头喝茶。反正在外人看来，他和长公主的婚姻都不过是他想利用长公主，是为寻求长公主的庇护、踩着长公主的肩膀向上爬而已。

却听玉廷道：＂两情相悦——外人都这么想么？恐怕事实未必如此吧。依照皇甫老弟你的为人，哪怕不是真心喜欢公主，也不会利用她往上爬。这婚事是长公主先提出来的，我猜想，皇甫老弟你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恩人难堪吧。＂

皇甫卿略略吃了一惊，抬眼看他。

玉廷对着他笑，眼神专注而深沉，皇甫卿从他的目光中感觉不到杂质。忍不住相视而笑，垂目轻轻摇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句话出自《诗经·王风》中的《黍离》，本为触景伤怀，表亡国之痛。皇甫卿此时说的这句却完全脱离了它的本意，他感叹着，想不到玉廷会这么了解自己，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承玺。

承玺被愤怒蒙蔽了眼睛到处找自己的茬，玉廷却在这里和自己相谈甚欢，而玉廷偏偏又是那个暗杀自己的最大嫌疑人。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不希望玉廷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但这一切却不是自己或者玉廷能掌握的。如果玉廷的父亲宣王有任何动作，玉廷就算什么都没做过，也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吏部尚户部刑部三份奏折送到了承玺面前，承玺看了一会，阴笑道：＂不愧是皇甫卿，做事真真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