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的隐忍也没能阻止眼中的泪水掉下来,素贞气自己的没用,气自己的伤人,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抽出袖中的匕首,将天香伤口处的衣物划开了一道口子,箭头入肉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只是不尽快取出,仍有感染的危险。
“有用的,有用的……”听到天香微弱的呼唤,素贞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侧头看向天香,“天香,你醒了,中了箭怎么不立即告诉我呢,躺着别动,我现在要把箭头从你的肚子里取出来。”
却依然听不到天香任何答复,看着天香依旧昏睡的面庞,素贞才意识到刚才只是天香昏迷中的胡话,一瞬的失望后,内心又被熟悉的愧疚感占满,我在你心中,真的这样重要吗?
素贞不再耽搁,想趁天香昏迷尽快帮他取出箭头,以免她清醒后的痛感更加强烈,将怀中的几个小药瓶一一掏出摆在地上,却实在没有镇痛的药物。离京前绍仁给了她三个小药瓶,一瓶是疗伤止血的药粉,她和天香刚刚都有洒过一些在伤口上;一瓶里面只有两颗药丸,是医治内伤,保命的药,刚刚已经给天香喂了一颗;还有一瓶则是用来解毒以备不测的,暂时还用不上。
偶然间瞥到天香手中握着的甘蔗,素贞抓过来用牙把甘蔗撕开,取出里面藏着的两把短剑放到身边,把合适大小的甘蔗瓤塞到天香嘴里,低沉道了一声,“天香,对不起。”便一咬牙,将手中锋利的匕首在衣角擦了擦,又掏出火折子烤了烤,伸向了天香的伤口。
箭头不大,天香腹部的伤口也很小,但素贞顺利取出箭头完成包扎时,满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泪水几次不争气的滑落下来,素贞索性不去管它,一心帮天香洒药、止血、包扎。
抬手用袖子擦去额上的汗珠,素贞探头向洞外看去,一片雪白的山林,不见道路,更无人烟,这种情况下还要躲避随时可能的追杀,要从这里走出去,只能靠她和天香自己。
重新放好洞口伪装的树枝,把天香的头轻轻抬起,却看到昏迷中的她眉头越蹙越紧,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你总说我爱蹙眉,这回倒好了,你都蹙眉不醒了。”说着沉声叹了口气,从地上拾起那个只剩下一颗保命药丸的小药瓶,倒出来药丸用空了的药瓶去洞外盛了些雪,用内力捂化了,和着药丸一起喂给天香,“你可一定要醒来啊,谁知道这救命的药是不是我弟弟用血炼出来的,你连着吃了两颗了就一定要健康的活下去啊,没了你,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
从昨夜忙活到现在,疲惫、脱力、担心、紧张、激动,素贞终于在确定了天香的脉象基本恢复平稳之后,将随身的短匕拢到袖中,握着天香的一只手,靠在洞壁上沉沉睡去。
时间在昏睡中流走的极快,素贞醒来时已近午时,而且是被天香叫醒的,没错,就是天香,那个拂晓之际昏迷不醒让素贞格外担心的天香,此刻精神好的似没事人一样正摇晃着她的胳膊,“有用的,快醒醒了,东方胜和欲仙帮的人来了!”
素贞醒来的第一个表情便是微笑,看来绍仁的药的确是效果不错,继而的第二个表情便是疲惫,好累,头好晕,不是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吗,怎么还是感觉身体里提不上半分的力气。只能抬手跟天香做了个嘘的动作,探身到洞口向外张望,不由得又将眉头皱起。
“好像人又多了不少,看来欲仙帮这回是铁了心的要除掉我。”素贞强撑着疲惫的身子把地上剩余的两个小药瓶塞回怀里,把天香原本藏于甘蔗中的两把短剑递给天香,“伤口还疼吗?”
“你不是都替我处理好了嘛,一点也不疼了。”天香没心没肺状的向素贞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们现在怎么办,一直躲在这里吗?”
“呃……”素贞刚把袖中的匕首抽出,右肩的伤口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抬头向天香勉强的笑笑,“这个山洞并不隐蔽,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呆在这里先不要离开,我去引开他们。”强撑着身子想要往洞外移动,却实在感到提不起力气,该死,自己的身体怎么在这个时候这么不争气。
“有用的,你怎么了?”天香捕捉到素贞面上一闪而逝的痛苦,连忙着急的用手来摸素贞的额头,“好烫啊,你发烧了!一定是你肩上的伤口感染了!”说着把素贞的上半身扳过来,刚解开素贞昨夜胡乱包扎的布条,要为她处理伤口,就听到洞外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已经越来越近,“都给我搜仔细了,她们一定还在这山中,逃不出去的。”
天香只能先迅速把素贞昨夜用来临时包扎的布条再系回去,“有用的,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素贞抬手扯住了天香的一只胳膊,阻止了天香快要探出洞口的行动,声音虚弱但却坚持,“你的轻功不如我,我去才能顺利引走他们。”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抓我不一定杀我,但他们一定会杀了你!快放手,让我去!”天香的语气透着不容反驳的坚持,让素贞的身子不由的微微一震。
“你说得对,所以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一起走。”素贞嘴角突然浮现一丝缥缈的笑,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拉起尚在疑惑中的天香向洞外奔去。
天香,他们是不会杀你,但他们抓不到我,一定会折磨你。今天即便是我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卷九度情(五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卷九·度情,名字取自《棋经十三篇·度情篇第八》:
人生而静,其情难见;感物而动,然后可辨。推之于棋,胜败可得而先验。持重而廉者多得,轻易而贪者多丧。不争而自保者多胜,务杀而不顾者多败。因败而思者,其势进;战胜而骄者,其势退。求己弊不求人之弊者,益;攻其敌而不知敌之攻己者,损。目凝一局者,其思周;心役他事者,其虑散。行远而正者吉,机浅而诈者凶。能畏敌者强,谓人莫己若者亡。意旁通者高,心执一者卑。语默有常,使敌难量。动静无度,招人所恶。《诗》云:“他人之心,予时度之。”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是静态的,其所思所虑,难于发现,但一与外界事物接触,便产生喜怒哀乐等反应,然后才能清楚地加以辨析。根据这一道理来推测下棋,胜败也是可以预先观察出的。其法则是:谨慎、稳重而不贪的,多得;轻随便而贪婪的,多失。不贸然相争而加强防御,多胜;一味杀夺而不顾后果的,多败。因为失败而回想、检查其错误的,棋艺能够长进;因为胜利而骄傲自满、洋洋得意的,棋艺必然减退。寻求自己的毛病而不寻求他人的毛病,对己有利;只顾攻击对手而不知道对手在进攻自己,对己有害。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棋局上,其思虑必然周密;心灵为种种杂事所纠缠,其思虑必然散缓。目标远大而下正直,吉利;心机浅隘而奸诈,不吉利。能够重视敌手的强大;以为他人不知自己的,灭亡。掌握了关于某一事物的知识,从而能推知同类中其他事物的,棋艺高;固执不变,迂执到愚蠢地步的棋艺低。说话和沉默保持常态,使对手难于测度。行动如静止没有分寸,只能招致他人的厌恶。《诗·小雅·巧言》说:“他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不妨加以揣测。”
寂寂的山林间,一排排纷乱的脚印印在雪地上。
走走停停兜转了几个来回,放倒了几个零星的欲仙帮徒,却还是始终没能摆脱东方胜的追逼。天香扶着浑身乏力的素贞,靠着一棵树干重重的喘着粗气,“这个该死的东方胜,还追啊,真是的,等本公主见到父皇,一定好好告他一状!”
“怎么告他?我们没有证据,这林中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解释成一场意外,而他们是好心寻找公主和驸马的忠臣。”素贞一手扶着树干,喘息着说。
天香懊恼的用手中的短剑戳了戳树干,“要不是现在你伤着,凭咱们两个的能耐,十个八个东方胜都不在话下。唉,有用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呃……”素贞背靠树干,因右肩伤口的疼痛而下意识的闷哼了一声,“只能等,等绍民兄和太子安全回京,公主和驸马失踪这件事就会被无限放大,到时便会有大批父皇的军队来寻找我们。”
“好,有用的,就听你的,他们又追上来了,我们快走!”天香听到远远的脚步声,赶忙又扶起素贞,在脚步最乱的雪地中继续同东方胜的人周旋。
素贞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容乐观,伤口发炎带来的伤寒让她的身体感到忽冷忽热,极度疲劳下的脱力感让她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挣扎着走到一处山崖边,却是再没了一丝力气,瘫倒在雪地上,“天香,听着,我们一直在雪地里逃跑,即使脚印踩得再乱他们都能找到我们……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跑不掉,你顺着刚才的脚印,倒着走,绕回到我们栖身的山洞躲起来,快……我来引开他们。”
天香却毫不放弃,跪在她身旁拖着她的身子往前挪,“说好了我不能丢下你的,你这么瘦,我来背你。”
素贞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一再央求,“你快走……不然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天香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固执和坚持,拖着素贞的身子努力的想要把她背起,“我宁愿你活着恨我,也不想你死了爱我,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天香……”素贞仍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自己身后的雪地上已经被天香拖出了一道明显的压痕,突然目光一亮,勉力支撑着身体爬到山崖边向下望去,壁立千仞,峭崖耸立,若是从此处坠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她这一举动实在吓坏了天香,连忙赶到崖边使劲把她拽了回来,含泪怒吼道,“我不许你去死!我告诉你,你要是就死在这里,我东方天香一定也不会独活!”
天香这一拽不小心牵动了素贞右肩上的伤口,素贞因疼痛而停顿了片刻,咬了咬牙,向天香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这山崖这么高,如若让东方胜误以为我们从这里掉下去了,单单是寻找我们的‘尸体’,就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逃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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