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恨意叫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每当倦意袭来的时候,总能叫他一下子跌入睡梦之中。可那恨意却仍旧侵噬着他,甚至潜入他的梦中偷偷作祟。每当清晨,他总是被一个个噩梦惊醒,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面颊,总是一片湿润,那是他夜间留下的泪痕。
他的余生,就要在这样的仇恨中度过么?
或许杀了他的屹之兄,便能解恨。
想到这儿,他竟有生的动力了。他似乎已经看见郑屹之站在了自己眼前。他还是原来的样子,着一身黑衣,沉静,冷酷,连面貌也是原来的。可同样的一张脸,却叫允业愈发地憎恨。他甚至按耐不住自己的双手想要去扼住那幻影的脖子,将那臆想中的人禁锢得动弹不得。被制住的屹之就在他的手中哀求,忏悔,苦苦争求自己的原谅。每当想到这儿,允业都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激流在胸膛中四下冲撞着。
要是真能这样,便好了。允业的心突然感到了莫名的快感,那是一种报仇雪恨的快乐。
还有另外一种念头不断地在允业的脑海中出现——那是允业最疲劳的时候。他会突然觉着斗志全无,连生的意志也消失了。什么国破家亡,什么爱恨情仇,都成了那最不要紧的过往烟云,一切都不再重要。自己为什么要背负这样重的包袱呢?难道就为了替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允业无力地想着,苦笑着,支撑着。
想到这儿,他简直要摔下马去,无力赶路了。
可仇恨的毒爪却从来没有放过他,每当这时,恨意便从他的心中悄悄升起,吊着他的精神,不让他消沉。他使劲地去回想父皇母后临死前那惊恐的表情,还有惠娘那凄惨的死状。这些,都像一把无形的鞭子抽着他,赶着他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前走。
此时此刻,仍是如此。
允业还是这样魂不守舍。到底自己要去何方?自己又为何要去赶路呢?子扬说他们是在赶往沙瞳关,他们去沙瞳关又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允业的思绪又开始恍惚了。
付子扬瞧见了允业神情里的迷茫,那是大悲过后的虚脱。曾几何时,这样的痛楚他也经历过,可那些悲痛早已随着时光散去,消逝在岁月中了。
付子扬关切地,问着允业,“你这几日总是这样,丢了魂似的。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们……这是要去沙瞳关?”
“是。”子扬向允业说着自己的计划,“沙瞳关镇守将领屠为锋,十年前曾与我有一面之缘。先帝曾与我说,此人性情刚烈,是不可多得的忠贞之士,如今,也只有借他之力,才能与郑屹之抗衡。”
允业听着,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还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他懒懒的,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是吗?”
是吗?这就是允业的回答?
这样一句不知所云的回答,竟叫付子扬的火气一下上来了。
他所熟识的允业并非像眼前这般——消沉颓废,不堪一击!
他已为允业策划好了复仇之路,那是一条异常艰险的道路。允业现在这样垂头丧气,分明是还未做好报仇的准备!
“允业!”付子扬的情绪突然很激动,“你怎么还是这般的无精打采!难道你不是一心想要复仇么!”
付子扬厉喝着,一把拉住允业马上的缰绳,“下马!”
允业还没有动作。
付子扬一使劲,将允业一把拽下了马背。
允业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整个人都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付子扬抓着允业的双肩,强迫允业与自己对视,“你看着我!”
允业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付子扬。
刚才的那一摔,让允业的胳膊撞得生疼,这疼竟叫他来了精神,浓浓的恨又从他的七窍冲了出来,叫他倦意全无。
他又想到了他的屹之兄,他一辈子的仇人。
他骗了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允业的自尊被深深地伤害了,觉得无地自容。
“你说,郑屹之他……”允业觉着自己的身子又开始颤抖了,“他……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谋权夺位么?”
这是允业藏了无数个日夜的疑问,如今他却不得不问了,那是对自己的质疑,对往日的质疑。他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落寞了。
是啊,允业早已觉得奇怪,那个秋帏演武会上,郑屹之怎会这么主动。记得那日,会上出类拔萃之人并不在少数,自己又怎会独独看上了他呢?这分明是郑屹之故意设下的圈套。
他又回想起了昔日里他们初识的时候,那个郑屹之,分明散发着自己摸不透的阴沉之气,这分明就是要杀他的!
允业盯着付子扬,要付子扬告诉他真相。
付子扬看出了允业的疑惑,他思忖着,却不愿允业再沉溺于这过去了。
付子扬的胸膛起伏着,愈发激动了。
“到了今时今日!你怎么还在说这样的糊涂话!”付子扬用力摇着允业的双肩,那双手也抓得越来越紧了,“你和他当日的情分,是真也好,是假也罢,现今都已如同你的太子之位一样,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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