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血螨蛊师。
这么漂亮的东西,用途居然这么险恶。我捏了把汗,道:“要不要去跟帖木儿大汗谈谈这事?”
“没用的。”娘摆摆手,“我只是救过幼时的阿岩一命,可血螨蛊师却是他们部落的代代相传的巫师,历代汗王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他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去怀疑他的。”
我其实很想问问娘是怎么和血螨蛊师有瓜葛的,但看到她异样的表情,还是压下了。
“算算日子,这些虫子再过不久就要长成了。”娘按着自己的鬓角坐下来,疲惫地道,“容我再想想。”
……
次日,我顶着一双黑眼圈起来,从侍从官那里接到一封来自京城的急件。
我打开信,只见那上面空白一片,既没说救燕柳的方法,也没有附上的药材。
我放下信,怅然地叹了一声。
林照溪呀林照溪,你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97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破碎的妹子内裤的地雷=3=
……
杀了李贞之后,原本不安分的土司官突然变得老实了起来。
我想他们已经知道我不再是传闻中那个整日沉湎于酒色的庸臣,而是切切实实的铁血部堂了;正因如此,我不能放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一些勤勤勉勉、善良朴实的土司,我以闵京的名义赏赐了他们,而其他家平日为非作歹、妄想吞并他人土地的,则是摘了他们世袭多年的金帽子。不过因着他们老祖宗的面子,我也并未将他们赶尽杀绝,流放了绝大多数,又从他们的外室中选了新的继承人。
待我做完这一切时,燕柳已经完全倒了下去。
他身上蛇鳞的面积越来越大,体温也越来越低,时常冻得浑身哆嗦,我只得每日每夜地陪着他,把他抱在怀里安抚;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娘看着燕柳叹气,甚至也流泪;毕竟这个被她自小养大的孩子,和她有着太深的感情。
即使如此,她也毫无办法,只能和我商量着先把燕柳的身体封了起来。我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方法,但看到燕柳的呼吸停止的那一刹那,心跳仿佛也停止了。娘赶忙安慰我,说这只是一种秘术而已,燕柳沉睡过去,便不会再受这些痛苦。
她把身躯已经很柔软的燕柳塞进一个密封的黑罐,说这样可以稍微抑制一下蛇咒对他的吞噬。在罐口,她涂抹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然后伏在上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在发愁。愁燕柳,愁那个不知在瓦剌做什么好事的血螨蛊师;或许,也在愁自己。
于是我又给林照溪写信。只要他肯救燕柳,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儿子,你过来看看娘。”娘穿着艳丽的衣裳,坐在镜子前解开发髻,示意我去看她。
她背对着我,我下意识朝那面圆圆的镜子看去。她将两手搭在自己细致的皮肤上,十指在眼角、额上轻轻按压着,那原本紧致的地方便松弛下来,赫然成了一个老妇的样子。原来这就是她的真实面目。
她确实,已经老了。
“我再没有力气去保持它了。”娘恍惚地看着镜子中苍老的自己,“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老太婆了。——彻头彻尾的。”
这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些轻响。我往门外看,只见蓝正辉正站在槛边呆呆地看着我们,看着镜子里苍老的娘。
娘也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笑得有些凄然。
我走出去,经过他的时候悄然叹了口气。
闵兰正站在竹楼上,身着缀着丝绦的华美黑裳,撑着栏杆看着远处少数民族劳作的画面。他身后是翠绿的楼,远处是水蓝的山,整个人都在袅袅升起的白烟中,一双漆黑的眸子轻轻闪耀着,恍若天仙。
——我知道一碗水,终究不可能完全端平。
陪着燕柳的这几天,我几乎完全忽略了他。可他毫无怨言,见到我也只是温和地笑笑,然后迎上来,先是给我一个拥抱,再蹙眉轻抚着我青色的眼眶,埋怨我太不疼惜自己的身体。
我抱着他进了屋里。
我的闵兰,永远都是最坚强的。
……
次日,沐吉不知是从何处打探到了我的生辰,居然大张旗鼓地办起酒宴来,讨好地来邀请我时,我气得又是对他好一顿臭骂。如今还是紧张的安民时期,他却又来给我的名声抹黑,我能不生气么?
然而无论如何,酒席已经布好了,不吃会浪费,娘和闵兰、知赏又是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我只得抱好自己的宝贝儿子,黑着脸坐到了那宽敞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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