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传来袅袅琴声,古琴沉缓的低鸣如水波荡漾,辗转反复,赵永齐正不知所措,雾霾散去,露出一方鸟语花香的花园。
一个白衣男子端坐在古琴之前,旁边穿着华丽的男人摇着扇子,正侧耳倾听。阳光淡淡,鸟影绰绰,让人心旷神怡。更是衬得那位眉清目秀的白衣男子如同仙人一般,清雅高贵、超凡脱俗。
赵永齐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不过是往事重现,站着的一定是那个权贵,虽然他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但深不可测的城府无可遮掩,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位侠客沉浸在假象之中,才未发现端倪。
曲毕,权贵拍手叫好,笑盈盈地称赞个不停,庄主极为受用,嘴角含笑,遂站起来,和对方拥在一起。
赵永齐看了赵仕义一眼,见他一直盯着前方,脸上若有所思,便知道他也目睹了自己所瞧见的。不妨看看他到底作何反应。
“不是同为男儿,不是相见恨晚,唯一可惜的是人生短暂,你我不能相伴永远,终究都有阴阳相隔的那一天。”庄主情到深处,悲从中来,紧紧搂住对方,在其耳边喃喃。
那人忙不迭安慰他:“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求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够相濡以沫,情长虑短。”
庄主笑了,笑容忧伤又璀璨:“我从来都不是苛刻之人,也从不患得患失,但至从遇见你,总是不知足。是那么害怕与你分开。毕竟世事无常,今日的许诺,说不定比明日黄花还凋谢得快。”
权贵拍着他的背,那表情那姿态无不深情到极致,叫人流连忘返。
“现在处于太平盛世,又身在世外桃源,你我才情投意合,”庄主说,“如果有一天,劫难到来,我俩若是必须死一个,你会作何选择?”
权贵毫无犹豫地说:“那还用问?我自然会替你去死,且无怨无悔。”说着递给他一杯酒,可能庄主怎么也没想到,那杯象征着不离不弃的美酒竟是穿肠毒药。
两人相拥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一座古老的祭坛。祭坛后是一道紧闭的石门,上面写着一行字:献心头血,开生死门。
赵永齐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他的头像生锈的机关,艰难地朝赵仕义所在的方向转了过去。
如果我俩必须死一个,你会作何选择?
那人显然说谎,爱得再深,也没人会道‘我替你去死’,这无疑是世上最愚蠢的慷慨。
命只有一条,谁会如此大公无私?活着才有未来,谁甘愿为一段情而白白消逝?
爱情再珍贵也不过如此,爱情再真挚也不过当时,爱情再难得也不止一次,和大千世界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海阔天空,进而取更多,退而求其次,何必过分执着?世上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千金不换的?都不过是自己狭隘的感思。
赵仕义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一个淡定,仿佛什么都了然于胸,一个却惊疑不定,分外惶恐。
人经不起考验,人性更经不起考验,特别是在生死关头,天人交战的时候。所以当赵永齐看见男人掏出匕首,便疯一样扑了过去,伸手去夺。
“你干什么?!疯了么?”赵仕义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不由疾言厉色,赵永齐却紧紧拽着那把刀,面容扭曲得吓人,仿若孤注一掷。
“别怪我先发制人,我不会让你轻易杀了我的!”赵永齐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把匕首夺过来,谁有武器谁就有主动权,他不希望自己是永远都处于劣势的那个。他要活着,必须活着!
赵仕义很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松了手,对用刀指着自己的男人说:“你是不是看了那本书?你不要受它蛊惑!”
赵永齐喘着气,恶狠狠地嚷着:“它没有蛊惑我!它说的都是事实!你别他妈把我当傻子!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也不信你是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活雷锋!”
断情志最后一个故事是这样讲的:有一群盗墓贼被困在了墓里,并在过一座桥时失去了记忆。
三人葬生鱼腹,剩下两人垂死挣扎,试图找到出路。其中一人知道,他们当中只有一个能够出去,便步步为营,欺骗另一个人,告诉他,自己愿意为他去死。然而在找到出口后,便掏出匕首,趁对方不注意,将其杀死,取其心头血献祭,终是重见天日。
“你不让我看那本书,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心中不可告人的目的!”赵永齐指着他,声声泣血,“你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还不断使苦肉计,好让我相信你,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否则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尘埃落定
尽管心如明镜,赵仕义却没有过多的反驳,换个人必定心如油煎,焦急地给对方分析解释,希望他能和自己同样理智。然而那不是他的风格。也许他扛不起一片天,但是他可以从容地走进地狱。他生性冷漠,也从不指望谁。更不喜欢小题大作,斤斤计较,包括到这里来,也是单枪匹马,没有任何怨言,也没留下任何遗言。他只有一个目的,达到那个目的就是解脱,其他已无所谓。他不奢求世人奢求的东西,也不留恋属于或者不属于自己的姻缘。他是一块石头,在某个时间,为某个人粉身碎骨,随风散去,就是最大的圆满。
赵永齐虽然不懂,但并无大碍。
“你想多了。”他只是告诉他。他并不在乎那人对他丧失最起码的信任和最基本的道义。
他别无他求,只希望一切能够了结。时间越长,越多的东西将付诸流水。
或许,赵永齐并不是怕死,他只是想回去见某个人。在他的潜意识中,有重要的存在,在等着他回来。
如果这么想,他或许会感到些欣慰。
“把刀给我。”这将更加坚定他的信念,其实他从未动摇过。不管世俗的压力和隐形的矛盾有多么沉重。这份沉重,俘获他的心,让他无从挣扎,不管受到什么待遇。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男人紧紧拽着刀,慌乱中,沉沉喘息。
“那你就过来杀了我。”赵仕义对着他,坦然地张开双臂。
“你不要做出这副样子。”对方越是大义凌然,赵永齐发现自己越是下不了手去。他不想明目张胆地做坏人,却又无法克服人性中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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