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泪水，没有抱怨。
“母亲只求你这一次。你叫他一声‘父王’，行吗？”
她的眼中不见恳求，倒像是一种决绝。
——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见得猜得出那一刻夷姜在想些什么。
也许柔弱的女人大抵如此:被逼到绝路时，方知如何摒弃情感。
只是尚且年幼他心中竟没来由地对这个看不上眼的母亲起了一丝怜惜。
——那确实是他的母亲。
于是他跟着她，在那样一场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卫王宫，以东宫之主的身份，压着从前那些自诩为整个卫国最尊贵的私生子们，益发地沉默寡言。
自那以后，其实好久不曾见到这样的大雪了。
仿佛要把天地埋个干净一般。
手中的竹纸受风拂动，姬伋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后。
宫人身旁空空荡荡的，不见异常。
他微锁了眉。
……
没有身体的吴道现在只觉浑身冰冷。
直到那个卫国太子收回视线，僵硬又轻飘飘的手指才试着蜷曲了一下。
冰冷的僵硬感尽数褪去。
吴道稳着呼吸抹了把脸，内心生出一种眼看着□□了现实的悲壮感。
轻飘飘一句话就漫天飘雪什么的，其实还不足以让他觉得操/蛋。
操/蛋的是，本来还是好好的庭院，猛地展开一幕幕泛黄画面的样子。
围观完一小段王室密辛后的吴道，发现自己的科学知识之匮乏，竟然只能用梦境，未知错误和3D放映这三个原因来安慰自己懵逼的内心。
更日狗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对夷姜和右公子卫宣公之间狗血的爱恨情仇做出一点点反应，刚刚倒抽了一半冷气的身体就因为姬伋的一眼定住了——对，是:定，住，了。
他想动，而动不了。
可姬伋本该是看不见他的。
所以……
吴道吐出一口气。
姬伋果然若有所感地回过了头。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再次转回去的时候，他僵着身子正对上了漆黑的眼:“你是谁?”
☆、东周列国志3
“你是谁?”
偌大的宫殿里，炭火噼啪作响，火星驱散周围往身上聚拢的寒意，心底的寒意却随之节节攀升。
宫人诚惶诚恐地恭身:“奴婢……”
话音未落，太子已经拂袖起身直直看向了她的身后。
空无一人。
她脖颈上的汗毛立起，这样阴冷的天气里，竟像是要滴下汗珠。
一股无源的冷风将桌案上的卷宗扇得到处都是，衬着宁静的雪景，透出说不上来的诡异。
“太……太子……”
“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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