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无懦夫!”众将的战袍之上早已血迹斑斑。毅政王默然无声,永定帝语意凄凉:“朕终于明白,蹚着那么多人的热血,踩着那么多人的尸骨,才有朕的这个天下!”景颜提剑跨马也冲进了杀场。西陇国的军队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势,奈何宝应国的将士们如今个个都是敢死军,一下子还被他们打得真有些招架不住。于是欧阳玄三下令更加密集地投掷巨石,巨大的石块如雪片一般地飞向宝应国的城墙,发出一阵又一阵剧烈地震动。
“皇上小心!”丁宇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宝剑,小心地保护着自己身后的永定帝。看见一排排倒下的兵士,看见被巨石毁坏不堪的城墙,景颜的心在滴血,大脑一阵刺痛。几颗巨大的圆形巨石像他掷来的时候,他根本无法回避。“你是亡国之君!亡国之君!“这个声音从西面八方向他涌来,仿佛在敲打他的骨头,深入他的骨髓。
——“皇上!“丁宇失声惊呼。
忽然一阵风卷黄沙,几道砂石铸成的盾牌悄无声息地屹立于前挡住了无数巨石的攻击。众人一片惊愕举目望去,看见了不远处在一片风沙之中缓缓走来的男子。暗红色的一袭单衣,长长的白布带子随意扎在腰际与漆黑的长发一起在猎猎寒风中翩翩起舞。
“幽!!”他果然活着,果然活着!魂牵梦萦的身影却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眼前,景颜心中似乎缓缓流过温热的血,就要哭出来了。
城门下敌军的气势高昂——呐喊声,战鼓声,刀剑鸣叫声.......不绝于耳。碧绿的眼波流转,四周灰蒙蒙的一片,裹着沙的风里有着饥荒和战乱的味道。山河破碎,国将不国!即使我恨你怨你,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浅显的道理幽却是明白得很。
幽随手拾起插在地上的一把长枪。呼的一声在他手中漂亮地转了一个圈后长枪飞了出去,一枪穿透了投石器上西陇官兵的前胸,将他生生钉死在投石器的木架之上。足尖轻轻一点,幽的身体从城墙之上飞泻而下,轻盈得就像一串无色的水雾。眨眼间他就立在了两军对弈的最前面。
——“我想见见你们的主帅。”他淡淡地说到。含着内力吐出的清脆声音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清寒天气,对弈中的两军停止,然后自动分成两边。常马坡上一片平坦,只有风吹起一层又一层沙的波纹,幽殿站在这一切的中央。景颜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开口喊出:“幽!”幽不言不语,也不回头,世事更迭以前的那种心境却是再也不会有了。景颜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几乎看不清稍纵即逝的是何种神情,只是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幽!”这声音轻得却只有景颜自己能够听见。隐隐有寒风迎面吹来,挑开幽额前鬓边的几缕碎发,熟悉的银质面具依然让对手心泛寒意。
“你到底还是来了?”欧阳玄三的声音不大却莽盖四野。
幽殿说:“我来劝降!”
“本帅从西陇千里迢迢一路杀到皇城京师,你说降就降?”欧阳玄三一阵冷笑,出言讥他,“没想到你也是被道义框架约束着的俗人一个。你身后的那些人皆视你为妖为魔!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这段日子,你又是怎么过的!”幽沉默不语只是落寞而削瘦的身影在这充满风声,人声的沙原之上,一点一点冰冻了景颜的心。
幽继续向前走,抬头遥望欧阳玄三。“欧阳兄明白的——武者,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幸也!”风吹得欧阳玄三襟袍的下摆微微鼓起,一双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幽,“这当世名将多如过江之鲫,可我欧阳玄三唯独钦佩你一人。我想和你喝一杯!”欧阳玄三从车辇上拎起了两个坛子酒,将其中一坛扔给了幽殿。“边关的烧刀子,你一定喜欢。”
“多谢!”言罢,幽双手捧起酒坛仰头一阵豪饮。
“幽,你这只没有利齿的老虎能耐我何?”
“即使只余一齿也是猛虎。”丢掉空空的酒坛幽伸手指了指欧阳玄三,“杀你,绰绰有余!”欧阳玄三不由得眉毛轻挑,嘴蕴笑意,“要不要本帅借你个称手的武器?”
“元帅,用我的武器!”迟杰一抱拳单膝跪在幽身后。“我的大刀也属重剑一类,虽然无法和赤霄相比但元帅应该用得顺手。”
“肃王爷,要不用卑职的玲珑宝剑吧?它虽然轻巧但却锋利过人………”丁宇也大步跨了上来将自己的家传佩剑双手奉上。虽说上次抓他是皇命在身,但对于肃亲王丁宇的内心终觉得是有愧的。他甚至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是每吐一个字都带着内心深处最哀伤的惭愧。
幽轻笑一声,“多谢,我自己有武器。”说完抬手取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银质面具。对于幽殿为何要戴着面具就连洗澡睡觉也不从摘下来一直有着众多的传说,但大家比较认可的终究只有一种说法,幽幼年顽劣被父皇处于黥面之刑导致容颜尽毁故而一直需要佩戴面具。“哎,九天神佛,这么标致的王爷,难道还真的是妖怪?”人群中有人低语,大口喘气,企图缓和紧张的情绪。
“元帅………”
幽侧头对迟杰笑了笑,“迟将军,你何成见我输过?”他的笑颜出奇的温柔。
“元帅,末将追随你一共打了大小战役197战,未尝败绩!”迟杰只觉心里一震,望着眉目如画,翦水秋瞳的幽殿,竟然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八度。这个玉净倜傥的男人有一种天生的感染力,一种慑伤力,尤其是他那一对碧绿的双眼,里面装得满满的竟然不是杀气,而是清纯无辜,总让人觉得一生下来就欠了他很多很多似的。景颜望着幽,只是那样的望着他,内心深处他的模样从来不曾模糊过,用尽了一切方法终究无法忘记。世事如棋,冥冥中竟是注定如此。
他的容颜并非初见,只是此番再见依然让欧阳玄三有几分失神。他从车辇上飞身跃下,轻轻摘下戴在左手大拇指上封印能量的黑色戒指。缓缓地抽出铁蝎尾,一身战斗状态,似乎早已在此等待很久很久。
觉醒吧,虎牙之玄!银质的面具在幽的右手幻化成一把白色的长剑。他将长剑横于胸前,左手两指轻轻从剑柄抚到剑尖,似有细细的白沙自指间簌簌落下,长剑宛若被注进了生命一般泛着白白的寒光。
欧阳玄三英俊的脸庞泛起一个微笑,正是他那特有的,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没了护体的法器,你竟然用这肉体凡身来做仙力的媒介。”他发怒了,打从心底发怒,“你在自寻死路!”黑色的长袍飘扬,发出飕飕之声,欧阳玄三喝道:“你不动手,我先动手了!”十指弹起,无数黑色的傀儡丝线涌出,天空中顿时布满了成百上千的战斗型傀儡人偶。手持武器的傀儡在欧阳玄三地操纵下,便如千百把钢镖、飞刀一般扑了过来…………
“丁大人,保护皇上退后!”挥剑斩下几具傀儡后,幽殿丢下这样一句话,踩着浮沙就冲了出去。
“你还有心思保护别人?”欧阳玄三修长的十根手指不停地挥动着,傀儡群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浮沙之上的幽在无数傀儡的攻击中灵活穿梭,长剑不停挥动,一剑连着一剑。一地的沙石被强劲地力道吹起,一时间便如无数个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欧阳玄三叫道:“好壮观的沙瀑!只是你可以立于浮沙之上,我也可以踏沙而行。大地之力不单单是你一个人可以使用!”欧阳玄三一个翻身双脚也踏在沙的顶端,手中的铁蝎尾一抖朝着冲过来的幽就抽了过去。幽却将右手中的长剑换到左手,然后抬起右手挡住了他这气力雄浑的一鞭。“哈哈,那么心疼你那最后的一颗利齿?也对,没了赤霄你就等于只剩半条命!”
宽大的衣袖滑落,欧阳玄三这一鞭直接缠绕在幽□□出来的那截白净的皓腕之上。冰凉的长鞭贴着温热的手腕,瞬间了变成紫黑的颜色,突然伸长出来的根根尖刺顷刻间没入了皮肉。幽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好霸道的毒药,只一秒钟就通过血液涌入了身体,疼得火烧火燎。
“过来!”欧阳玄三将长鞭挽起,用力地拖拽着幽的身体。双脚快速擦着地面而过,幽嘴角微颤,眼睛却直直盯着欧阳玄三。而他含着微微一缕笑意,仿佛只是在端详一束傲然绽放的花枝,正在思考如何将这一支的□□插入瓶中。
幽心念一动不再挣扎而是反手抓住鞭尾,左手持剑向他斩去。只是这欧阳玄三的身体却异于普通人,只听“叮叮”几声欧阳玄三另一只手臂上竟然长出了一排锋利的刀刃,一时间剑气吞吐,闪闪烁烁。
战斗之中的欧阳玄三显得格外轻松,“你若赤霄在手,我必败无疑。可惜!——可惜啊!”突然听得一声低喝,景颜心中骤然一紧,果然幽被欧阳玄三的千刃刺伤,胸口有鲜血缓缓渗出,暗红的单衣湿了一片。
“这一剑,是为了你的健忘和无情!”欧阳玄三薄唇微抿。
幽身子微微一震,“你我之间从来都只是死敌!”
“死敌?”欧阳玄三一阵冷笑,围绕在周身的黑紫之气更盛。手上的攻击更加辛辣,他怒喝到:“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这是你自找的!为什么你要无视所有善意的警告,不在封印之境呆满三天?”幽的面庞从来没这么惨白过,欧阳玄三知道此刻他的身体不但忍受着自身仙力的侵蚀,还受到自己暗之毒素的攻击,他的痛苦没有边界,没有终点………欧阳玄三在心底涌现一股悲伤的快感,彻彻底底地制服他一次,让他想起自己,必须想起自己!
在人界毫无顾忌地全然释放自己的威力,欧阳玄三觉得全身发热,风沙中黑色的火焰几乎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没有人能看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看见溃散的光流与燃烧的火海。
欧阳玄三怒吼着,“幽!”一面将特制的手伸长掐住他的咽喉,长风之中,两人红黑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黑色的火焰借着风势越来越大,转瞬之间整个常马坡变成一片火海!既然如此!幽缓缓地将右手举到空中“召唤鸣奏的初章水之叫醒”冬日的天空和大地中所有的水汽都应和着幽的召唤,在他周围越聚越多,淡淡的水蓝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他周围黑色的火龙就像一滴滴火星飘飘荡荡地落入宁静的冰海里,瞬间就被海水完全吞没。
“起舞孤独的回旋冰雪水灵之舞”战场的上空浮起一片厚厚的黑云,飘舞的冰雪裹着极寒的冻气与淡蓝色初醒的水在这片宽阔的战场之上翻滚着,发出极为锐利的尖啸。无数的将士抱头嚎叫,只有少数的强者才能勉强站直身体抵抗着幽着骤然升腾的强大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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