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玄三抽出锋利的长剑,身体跃在半空,当头一刀向幽全力斩下!他要阻止他的杀招,绝对不能输在这里。为了三年后宝应国破永定帝亡,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才一路战斗到此。
“觉醒死亡的气息幻灭之冰葬”随着幽的右手缓缓落下,包围着这个战场淡蓝色的水,顷刻间凝固开满了一朵又一朵的冰棱花。绝对的零度瞬间让被寒冰覆上的一切失去生命。只有跃在空中的欧阳玄三还拥有自由的身体,他的长剑并没有因此停止攻击。幽抬头望了一眼从空中飞扑过来的欧阳玄三,左手化水为刃。可以随意伸长和缩短的冰刃,配合着虎牙之玄的剑气,在空中划出玄妙的轨迹。欧阳玄三的身体终于落到已经结冰的地面上,靠着长剑的支撑他的身体并没有倒地。“天帝说得对………我根本无法…………对你痛下杀手…………”欧阳玄三说到笑了下,“这最后一世我终于不用面对你离别............”
幽只觉得欧阳玄三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他没发现自己的双眼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盈满了眼泪。双脚不受控制一般地向他走去,在幽的脚踩过冰面的时候,咔嚓一声轻响,冰面开始龟裂。欧阳玄三创口之中喷涌而出的血液,转眼间就渗入到裂纹之中,在这片土地之上勾勒出一片血色的冰之纹章。
“幽!”在元神俱灭之前欧阳玄三轻唤一声,“我爱你!”
碧绿的眼睛微微闭起,然后从那线条美丽的嘴唇里漾出鲜红的血流。“知道了!”因为这一声,血更大量地从他的嘴里涌出。冰冻的沙石终被鲜血渲染成异常夺目的赤色,变得又凉又硬,在风中滑行时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呜呜咽咽。幽伸手牢牢地抓住一把赤砂,这个时候,只能紧紧抓住手中的沙子,嘴唇紧抿,显然他已经用尽了力量阻止自己的情绪奔流。“我知道你是谁了………”
身后战鼓激昂地响起,碎成沙砾的玄之牙又在风中凝结成剑,幽慢慢将手中长剑举起,高声呵道:——“杀!”
——“杀!”宝应国三军将士的嘶喊声响彻云霄,失去总帅的西陇国将士们哪里还有一毫斗志?只杀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就伤亡惨重,只有吴子际带着一支精锐小队突围出去。
轮回十世,苦战千年,常胜不败,却单单忘记了你!幽慢慢地松开手指,无数赤色的沙砾随风散去。原来我是如此残酷,如此无情!你在我手中飞灰湮灭,让我再也不敢忘记你!再也不敢………幽缓慢而沉重地仰面倒了下去,倒在这片赤色的沙石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七日上
幽仰卧在沙地之上,身边出现了无数暗涌,沙子流动起来摩挲着他的皮肤细腻而又温柔。落日的光辉下,金戈铁马的沙场一下变得安静。十世之约竟然还比不上初见时他一个温暖怀抱?这一次,真的变成了孤单一人。一个时辰还是7个日夜对幽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置身于漫天风沙之中,看着它们冉冉上升,感觉自己一点点下沉。
——“幽!”
耳边有一缕声音飘来,有人拨开了层层沙石。景颜慌乱地蹲下身来,将他抱起。神威散尽,此刻他已经虚弱得像一个平凡的人类,也许还远远没有他们那么强壮。幽绿的双瞳缓缓睁开那眼眸的深处仿佛有晶莹流动,看着眼前的人,幽无力地伸出手想推开景颜。可事与愿违,他再也挤不出一点力气来,整个人瘫软在景颜的臂弯里。“我想………死在这里……………”这是他这一生最后的愿望,可惜景颜却没有让他愿望成真。
景颜小心翼翼地帮幽处理了伤口,又给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这才把他放在床榻之上。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眼前的容颜渐渐清晰,仿佛有盏小小的灯,隔着无数风风雨雨的黑夜,终于照到了他的脸上。爱怜地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异常苍白的面颊,景颜轻声道:“若是我现在对你说,我对你的爱不会比别人少一分,你还会相信吗?”
幽的脸依然一动不动,只是他的样子正在缓缓地模糊溃散………“幽!幽,你怎么了?”双手捧起他的脸,景颜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眼泪,此刻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幽的脸上。像是猛然宽了心般,景颜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习惯性地伸手将他紧紧地揽在怀里,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直到怀中的人慢慢张开眼睛。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格局类似宝应国普通的民居。有人搂着他还握着他的手,景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醒了吗?我给你拿药来。”他轻轻帮幽把身上的锦被又重新盖好,才一挑软帘低头走到外间端来了药碗。舀了一勺,细心地吹凉送到幽的嘴边。幽抬眼看着他,他只是脱了软甲,还穿着白天战场上那套明黄的战袍。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不知道他只余了七日阳寿,他不知道他再也无法披甲上阵了。幽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他的目光扫过景颜端在手里的那碗汤药,侧开了头。
“我刚喝了点不是太苦,喝完我给你拿糖吃好不好?”景颜轻声哄劝声音柔得像月洒清池。
“皇上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只余七日寿命,再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利用价值。”
景颜闻言放下药碗从床侧的几案上拿出一只银质的盒子,在幽眼前打开了镂刻着精巧的花纹上盖。盒子里有两颗赤红如血液一般的药丸,景颜自己吃了一粒又将另外一粒递到幽的嘴边。“吃了它。”幽望着景颜手上拿着的那颗药丸,他当然知道这是天界三种生命水晶中的一种,名为生命均衡。“你想分一半生命给我?”幽轻声一笑,笑声里充满了轻蔑。
“对。”景颜微微挑起眉毛,“很好笑吗?”
“为什么?因为我战无不胜能帮你四处征战?”
“因为我爱你。”景颜扬声说到。幽闻言斜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如果真的爱我,你不会等到今天才告诉我。”低下头不去看景颜的眼睛。幽强迫自己远离那些带着虚幻温暖的记忆泥沼,在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他不是他今生要找的人。
“我现在说的话全是真的,句句发自肺腑。乖乖吃了它好吗?”
“不必了。”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二哥的吗?”景颜突然用力地握住幽的手,“吃了它,我就告诉你一切。”
“我不想知道。”
“幽………”有温热的泪落在幽的手背上。“你不说以后都听我的吗?最后一次,再听我最后一次!?”
“从现在开始我只听我自己的。”幽抬手打掉了那颗闪动着生命光彩的赤红药丸。药丸咕噜咕噜滚到地上,沾到了人世的尘土开始一点一点地转变为黑褐的颜色。
“不!你一定要吃!”景颜急了弯腰捡起药丸,抬手捏着幽的颊车穴就往他嘴里塞,可药丸依然被幽挣扎着吐了出来。
“求你了,幽!”幽没有说话,只是一分一分用力掰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硬生生掰开去。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谁也不会想到,与这所房子一墙之隔居然是婆罗门山的神仙岩洞。在景颜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听母妃说过婆罗门山上住着一个神仙,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深深爱上了他。“母后,神仙长成什么样子的?”
“神仙吗?自然是很美啊!”
“他是什么神?”
“爱神,传说他总是闭着眼睛,如果他肯睁开眼睛看你一眼,那么你一定会获得这世界最美最真的爱。”母妃总是微笑着说。
景颜四岁那年,母妃就走了。皇帝特许他跟着楼兰国奔丧的马队回乡省亲一年,可经过婆罗门山的时候年幼的景颜却和马队走散了。不记得走了多久,在嵌满晶簇的溶洞里,景颜意外地看见了他想象中的影像。
神仙侧躺着如雕像一般的静穆,银白的长发披在晶簇之上。手边大大的酒坛翻倒在地,月白的衣衫已被美酒濡得半湿半透。莹白如玉的肌肤薄薄的隐隐透出血脉纤细的嫣红,素衣净颜美得犹如画中之物。景颜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伸出一双小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忍不住偷偷亲了他一口,只是一直闭着眼睛沉睡中的神仙居然张开了眼睛。怎么可能?景颜害怕地跌坐在地上,美丽的神仙只是微微眯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静静地看了看他,睡眼惺忪地笑了笑——并非刻意,也非不经意,只是一个非常自然,不带修饰语虚伪的笑容。然后他才又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过了许久后,景颜才爬了过去。未经允许就用手指拨弄着他的柔顺的头发,在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脸红心跳中沉沉睡去。
只是景颜这一觉醒来已经身在明光殿,而时间也是三个月后。“父皇………”景颜一睁开眼睛居然破天荒地看见了天顺帝。“好好休息吧。”天顺帝皱了皱眉头,一副难以令人捉摸的神情。原来天顺帝知道景颜非自己亲生儿子,以前碍于皇家颜面以及和楼兰古国的关系所以一直未对景颜母子采取任何行动。而这一次他原本计划在跟着奔丧马队回楼兰的路上派人暗中将景颜杀死,只是没想到这个年仅四岁的孩子居然在三个月后安然无恙地回到皇宫。
昨夜太监秘密来报说景颜自个回了明光殿,天顺帝心一横杀机再生。在一片黑暗中天顺帝不再犹豫,抽出随身宝剑对准熟睡中的景颜砍去,谁知,宝剑还未到景颜身体的时候就自行折断。天顺帝大惊失色,一连换了三把宝剑,均是剑锋折断。当下天顺帝心慌意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天哪,莫非他有神仙庇护?虽然他不是朕的儿子,但朕却杀他不得。这是天意,不可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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