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你不会理解我的痛,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假扮男儿身,在父亲严苛的训练下成长,没有朋友,慈母在我幼年辞世,父亲又被暗杀,在我成为纳兰家族的族长后,有多少人想暗杀我,包括叔叔们。清雅不顾性别之分,义无反顾地随我,她是我灰暗人生中的亮光,我不能让她永远活在我的世界里。”
第一次,听纳兰明依聊她的过去,眼前仿佛是一幅灰暗沉闷的画面,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在我肆无忌惮地穿着美丽公主裙玩过家家的时候,她束胸穿西装跟着父亲处理事务;当我骑着自行车神采飞扬地去上课时,她已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有了婚约;当我没心没肺地吃着小食不识愁滋味时,她因父亲的离去担负起纳兰家族。如果她没有身份的束缚,也会活得很潇洒,可她别无选择,她的一切都是别人强加的,我说:“姐姐,你该问问清雅的意见,这是你们的婚事。”
她笑了,“明灿,你喊我姐姐,真好,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至亲了,我们长得一样,血肉相连,你是个至纯至善的孩子,你照顾清雅,我最放心不过。”我说:“姐姐,你休息会吧,别放弃一丝希望。”她闭上了眼睛,皮肤白到透明,我的鼻子一酸,说不出是为谁难过,我刚要走出去,被她喊住。“明灿,有些话不讲也许没机会说了,我若不行,你继任族长。”
我?开什么玩笑!“没人比你更能管理纳兰家族了。”她叹了口气说:“你果然不愿,若你维持不下去,可找四叔纳兰博朗,他为人敦厚又擅经营,可继任,他也不会亏待你的。当初父亲买下这岛,除了避祸外,还有一点,海底有丰富矿藏,估计政府会出高价收购,有什么不懂的可找闵叔叔,清雅虽不要我的钱,可矿藏的一半我会分给她。”
她连病着都在考虑家族事务、财产分配,这些年,她一直这样的生活吗?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年龄,我在养父母的庇护下像个孩子,她在明枪暗箭中成熟强大。我们长谈后她沉睡了一天,闵医生说她的身体暂时无碍,医疗方案得以继续实行。
纳兰明依醒来时,我和林清雅守在一边,说实话,我真怕她会永远沉浸在梦中,不错眼地观察着心电图,“清雅,我们推迟婚礼,好不好?”她的嗓子有些沙哑,林清雅犹如惊弓之鸟,“明依,你在说什么,我们六天后就要成为夫妻了。”纳兰明依看了臂上的管子说:“我这状况不能支撑。”林清雅一字一顿地说:“那我们在这举行婚礼,东西都是现成的,请闵叔叔和明灿的父母做见证人。”
纳兰明依看她快流泪,只好说:“清雅,我同意,快坐下你娘的人了,不能流泪,你去换衣服吧。”爸妈之前已知道实情,唏嘘不已。一场特殊的婚礼在病房举行,身着典雅高贵婚纱的林清雅在闵叔叔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病房里放着《婚礼进行曲》,有蛋糕美酒鲜花,纳兰明依坚持换上帅气的新郎礼服,闵医生郑重地把清雅交给了姐姐,妈妈拿出一对钻戒,她们给彼此戴上,爸爸充当牧师读着一长串的誓词,姐姐很认真地回答,“我愿意。”她在清雅的唇上留下一吻,婚礼就算完成,我们给与最热烈的掌声,这是我见过的最神圣的婚礼,希望美好可以延续更久。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天马航事件给大家感慨很多,正如唐七公子所说,此时正在码字,明天发生什么不得而知。我的生命如此脆弱,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孝顺父母关爱朋友充实生活,当灾难来临时,我们会少些遗憾,会从容些。
☆、恶化
每次肿瘤消融的时候,林清雅都会陪着姐姐,举行婚礼后,她索性搬到病房和姐姐同住,晨起给姐姐擦脸喂饭,闲暇时就念故事给姐姐听,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她们的手紧紧握着,无名指上戴着同一款钻戒,是清雅花了百万买下的钻戒,这是属于她们最美的时光。我从窗外瞥一眼就走开,爸妈从国内收集治愈的偏方,闵医生和专家们在反复试验,他说过,姐姐如今的身体再经不住折腾了。
这些日子我在感悟,究竟什么是生活,什么才是幸福,人的一生何其短,性命何其脆弱,不过是根有思想的芦苇,也许某天一场车祸、一场地震,性命就此终结。我平时应该多陪伴父母,关心好友,努力工作,想做的尽量去做,当灾难真正降临的一刻,我会少些遗憾,多些从容,不枉人世间走一遭。
姐姐的病情比较稳定,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虽然提心吊胆,好在有惊无险。爸妈还有工作,见姐姐逐渐好转,万般告辞后先回国了,千般叮嘱我一有情况立即联系他们,清雅整日整夜地陪着姐姐,我只好暂时处理纳兰家族的事务,好在阿争很能干,有她相助,倒也勉强应付。
就在我们抱着美好梦想的时候,姐姐的病情开始恶化,闵医生一脸凝重地和专家们围着她,清雅拉着我的手,我们的手一样的冰冷,清雅紧盯着重症室说:“明依她会好起来的。”我发觉她抖的厉害,安慰道:“没事的,姐姐会好转的。”她扶着玻璃说:“我有点头晕。”我立即喊来护士,姐姐在病房里急救,清雅在病房外打点滴,看着她们,我的心里空荡荡的,不敢去想后面的事。
我看到姐姐戴上了氧气罩,困难地呼吸着,护士们忙着放病房的帘子,清雅腾地站起来说:“我要去看明依。”我忙说:“别动,我来拔针。”她木然地伸出手,我小心地撕去胶带,指尖冰冷潮湿颤抖地拔针,因用力过大竟将针反插入自己掌中,我飞快地擦去掌上的血珠,扶着林清雅走过去。
护士们飞快地走来走去,准备着药品,闵医生向助手吩咐着什么,似乎要手术,姐姐不是不能承受手术吗?闵医生见到我们说:“清雅,你们先出去,明依要接受一次手术,暂时不会有问题的。”他艰难地说出这话,就和手术车上的姐姐进了手术室,等待的过程非常难捱,我脱下外套给清雅披上,她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等候。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闵医生摘下口罩手套说:“清雅,明依境况不好,等她醒来会交代很重要的事,孩子啊,你要坚强些,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清雅听完,双腿一软,昏了过去。一个人到底要坚强到何种程度,才能抵御一系列的打击,明依虽说是我的亲姐姐,可我们相认不过月余,谈不上多深的感情,只是感叹上苍无情,拆散美好姻缘。
闵医生手术完,很是疲惫,还是帮清雅诊断说:“明灿,清雅是情绪过激,休息会就会醒来,你先陪着她,等明依醒来,我会通知你们的。”我点点头,病床上的林清雅昏睡着,眉头紧蹙,我不时用棉签润湿她的嘴唇,“明依,不要离开我。”梦中的她似极痛苦,我握住她的手说:“我永远陪着你。”她似听到,转了个身。
待她醒来已是晚上八点,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被我摁住,“清雅。”我唤她的名字,却不知劝些什么,看到她忧伤祈求的眼神后,我松开手扶着她向重症室走去。护士们紧盯着各项仪器,纳兰明依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知道有人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包含深情地凝视着林清雅,我静静地走出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明灿,咱们聊聊。”闵医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他撸了撸自己的头发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明依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一个内敛,一个开朗,清雅因你的到来舒缓了心情,那时候我真怕你们会发展下去。”我有些烦躁地说:“直说吧。”
他说:“纳兰家族族长之位举足轻重,稍波动就影响全局,你可有意愿接手,明依为了这个家族呕心沥血,我实在不希望她的心血付之东流。”我淡淡地说:“我不愿接受,姐姐在家族中的地位不是我可填补的,一直以来是闵医生想姐姐怎么做,才会造成姐姐和清雅的痛苦,扪心自问,如果那时您不协助姐姐竞争族长,姐姐败选和清雅生活在这里不也很惬意吗,难道您没有一点责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生命的终结1
他睁大双眼,不住地喘气说:“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扶持明依坐上族长之位,我无愧纳兰博弈的嘱托,唯一算错的是明依的病,若不是对他人的承诺,我又何苦掺和到纷繁的家族事务中,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明依的。”
说到最后,他颓然地低下头,可是族长之位夺走了姐姐最宝贵的健康,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眼眶微红的林清雅走出来,她示意我进去。我心情沉重地推开那扇生死门,纳兰明依挣扎着握住我的手说:“很抱歉才相认,就要你担负重任了,我的一系列身后事你多费心。”我攥着无菌帕子替她擦汗,“姐姐,我迷茫的很,你是定心石,若你不在,一切都会失控,我绝不会比你做的好。”
她摆了摆手说:“明灿,自信些,我离开岛的大半年,你也应付得不错,放心,有些事我已做了部署,最遗憾的就是未能给你选个好对象。我走以后,最担忧的还是清雅,她平时很坚强,但内心柔软,她一开始会走不出来,你要帮她,其实这个地球离开谁都一样转,清雅终有一天会淡化我。”
姐姐决心将族长之位交给四叔纳兰博朗,按照纳兰家族传位顺序,若族长辞世,继承顺序是长子、长孙、二房、三房、四房、二房长子……,若想透过二叔成功联系四叔,还是很费事的,姐姐并不想外界知晓她的境况,她想等四叔成功掌握纳兰家族再公布她离去的事。
“闵叔叔,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明依为了纳兰家族隐瞒性别,难道连辞世也静悄悄吗,她付出了这么多,你们不觉得亏欠她吗?为什么她要活得这样隐忍。”话未完,两行清泪落下,闵医生感叹说:“世上之事总难两全,明依是这样考虑的,她不希望二方三房趁虚而入。”久久不发言的我提议,“等四叔接掌族长之位,我们再通知外界,大操大办吧,清雅,姐姐担忧的不无道理,她做一天族长,就要为家族考虑。”
他们都没有意见,“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清雅,明灿,凡事你们多商量,办法就会有。纳兰博朗明日会来岛上,接受族长印和文件,明灿,要不要让外界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凭你决定了。”其实我才和这个家族相认不久,不想融入进去,我只想做龙明灿,一个心无杂念享受生活的人,于是我说:“我不想,相比腥风血雨的日子,我更求风平浪静,所以我不想外界知道我的身份。”
这意味着我永远失去族长的位子和享用不尽的金钱,可我并不遗憾,闵叔叔说:“明依和我都尊重你的意见,虽然你的身份不便公开,你仍占有纳兰家15%的股份、海下矿藏的一半和C国的分公司。”我瞥向一边的林清雅,她疲惫地靠着软垫,似乎在想什么,眼睛没有焦距,根本没听我们说话,闵医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说:“清雅,你将拥有10%的股份、矿藏一半和这座小岛,若没意见,早点去签字公证吧。”
我走过去说:“清雅,你歇会吧,这两天不眠不休的,姐姐看了会心疼的。”林清雅听到我说姐姐忙站起来说:“我不累,现在要去厨房了。”她经过我时腿下一软,差点跌倒,我扶住她劝道:“厨房那我去看,你休息会吧。”她推开我,理了理头发,挺直脊背走出去。
“闵叔叔,请帮我配点安眠成分的药,药量不要太重。”我怕清雅会累得虚脱,必须想个办法让她休息。晚上,我和林清雅当着姐姐的面在遗嘱上签了字,她很欣慰,这是她为心爱的人唯一能做的事了,我忽然想到纳兰明珠,在她心中姐姐地位最重,如果她知道姐姐的情况会不会崩溃,我把想法说了。
姐姐舒展眉毛说:“我几个月前找过明珠,她去环游世界了,等她回来心境会有很大改观,说不定心里会装个比我更重要的人,她的内心很坚强。”说完,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林清雅一眼,不一会,纳兰博朗近岛了,我和林清雅避嫌回避。
作者有话要说:
☆、生命的终结2
我开口说:“清雅,去我卧室坐会吧,四叔来不会很快走的。”她抬眼看了看我,默默地跟上。我倒了杯茶递给她说:“尝尝吧。”她接过喝了几口,“清雅,我能理解你的苦痛,恨不能代之,但也请你保重自己。在你心里,姐姐比天大,你为她肝肠寸断,但你如今的自暴自弃岂不要让你的父母难过,姐姐也是不愿见你如此忧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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