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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的心里一直希望可以赢过袁朗，不止在战场上，技术上，更是在心理上。他觉得袁朗是个十分强大的存在。

现在呢？

他把兔子放到火上，不自觉地模仿那人当时为他们烤兔子时的样子动作。

现在呢？他整夜整夜做着噩梦，醒过来的时候浑浑噩噩。他偷偷看了看齐桓，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在心里想，以前是还没走出来，现在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吴哲的调令是袁朗亲自批的，那么齐桓的假就一定是袁朗故意放的。齐桓特意拖了林阳东最开始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可昨晚他就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来了。

昨晚夜很静，蝉鸣声潜伏在耳边，悉悉索索，偶尔篝火发出几声轻微的噼啪声。没有风，枝叶静谧，自然的杰作让吴哲感到十分惬意。

可齐桓的呼唤让他不得不睁开眼，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很亮，仿佛总怀揣着希望。他双手枕着头，头微微一偏，轻声问：“怎么了？”

“你就一点都不想念老A吗？”齐桓轻声叹了一口气。

吴哲仰面躺好，笑着，眼底却有挥之不去的阴霾，“齐桓，你当初还说我娘们叽叽的，这不，难得你和小师弟请到假，我带着你们出来露营，你问这有意义吗？”

他的声音不高，学着某人那样拖着调子，可声音不似某人低沉，在这空旷的平野上，显得十分动听。

齐桓坐了起来，看着火烧的正旺，想了想觉得吴哲说的没错，看了眼帐篷，吴哲那小师弟睡得正好，当下也就说：“队长不说了么，你想回去就回去，没人逼你逞强，当时许三多走了一个月不也回去了么？你们这批南瓜，一个比一个执拗！”

吴哲随意敷衍了齐桓后，就在想，每个兵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我没有了。海陆军战队我是不可能回去了，我也觉得那里已经不适合我了，但是，老A……

老A就适合我吗？

“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不够资格做一个兵了。”

这是吴哲睡着前最后对齐桓说的，他错过了齐桓脸上错愕，懊恼的表情。错过了他自己心里最疼的一部分。

正琢磨着的时候，林阳东拿着水瓶子出来了，一看到火上的兔子眼睛都亮了，说：“学长，这兔子不错啊！”

一句话打断了吴哲的思路，他草草收拾心情，把兔子翻了个身，说：“快去刷牙洗脸，整理军容，不然兔尾巴都不给你。”

林阳东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虽说是吴哲的学弟，可是年纪还要比吴哲大上两岁。二十四岁就是光电硕士的吴哲明显在求学经历上跳过了那么几个坎。

吴哲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平常心平常心。一边看着火焰跳跃。正式七八月大热天，对着篝火烤兔子实在是有点热。吴哲只当是抗暑训练，手拉了拉衣服，驱散些热气，抬眼看了一眼在那里练拳脚的齐桓。

林阳东洗漱完毕后，蹲到了吴哲旁边，陪着他。两人闲扯了几句后，林阳东不可避免地问起了齐桓。吴哲心想大家都是军人，也没啥好避讳的，就告诉他说：“以前的战友，老A，特种兵。”

等了几秒，旁边原本就十分活跃的大男人忽然不说话了，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林阳东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吴哲这才想起，当时去老A的时候没和任何人说，就笑了笑，问：“你小子听到老A就那么惊讶？”

林阳东十分激动，掐着吴哲的手臂，说：“你知道老A是什么地方吗啊？”

“我知道啊。上战场冲在最前面的，比敢死队高级一点。”吴哲心不在焉。这不是他说的，是袁朗说的，高级就高级在他们冲出去不是为了送死挡子弹，而是第一批跑出去拿枪杀敌的。

“……”林阳东看着他，十分无语，自己心心念念想进的地方，这个学长居然把那里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好像不值一提。

吴哲是真的不在意，对他来说，老A曾经也是一个值得憧憬的地方，可是，现在他巴不得有多远走多远。

“我第一次参与演习的时候吧，跟着高副营长，装甲侦察营。就是被老A的队长给狙掉的，那一枪实在是……”林阳东滔滔不绝，显然虽然第一次演习就失败，但他对袁朗的评价甚高。

吴哲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学弟的肩，十分同情，也十分诚恳地说：“林阳东，做人要有志气。”

林阳东撇撇嘴，话锋一转，问：“那你现在怎么在武警部队啊？”

吴哲手上动作一停，说：“能怎么啊？不就是老A不适合我这种人呆着吗？”

“可上回看你的成绩本，还不错啊。”

吴哲蹲的累了，干脆坐到了地上，篝火边缘不高，他把铁架子搁在边缘，一手拿着防止掉进去。心里斟酌着用词，开口说：“咱们是兄弟啊，所以告诉你，并不是我不适合老A，而是因为有时候你留在那反倒会毁了自己。人这一生啊，干点什么都好，可千万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林阳东见吴哲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有少见的无奈和凄惶，倒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猜测说：“老A也收女兵？看上哪个了？”

吴哲瞄了他一眼，忍住把手里的烤盘扣到他脸上的冲动，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说：“你小子怎么那么能想呢？我离开老A就一定要为了女人？”

林阳东不屑，“难不成为了男人？”

吴哲差点一口口水呛死，放稳了烤架，站起身就想揍他。林阳东比吴哲动作更快一步，急急忙忙地跳开，连声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