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达将两张牌合在一起,翻至一半,他突然抬起头,极快极震惊地看了容鹤一眼。
还没等容鹤明白过来,纸牌翻开,一张是梅花五,一张是方片四,合起来九点,没有比这更大的了!
容鹤手心霎时溢出了汗。
他牌技差,再加上这几年走背字,这场赌,应该是要输了。
他有些抱歉地对邦达笑了笑,翻开自己的第二张牌。
六点,桃心六!跟刚才的牌合起来,也是九点!
“打和了!”邦达喃喃道。
“不,”谢林走到赌桌前,两指按住纸牌,朝徐书易的方向稍稍一推,“点数一样大,庄家赢。”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容鹤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林,谢林只微微一笑,又站在他身后。
荷官发第二轮牌。
只赌了一轮,说胜负还太早,但场中的气氛明显比方才剑拔弩张多了。容鹤低头看牌,这一轮他的两张牌都不太好,或者说很不好,一张两点,另一张……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倒扣在手心里。
K,国王,零点。
显然谢林也看到了,他的手没再放到容鹤肩膀,似乎知道回天乏术,己方势必要输这一轮。对面,徐书易看来得到两张好牌,他先丢出一张,方片三,第二张故意扣在桌上,抬头笑吟吟地问容鹤:“三少说自己失忆了,不知对以前的事感不感兴趣呢?”
言下之意,要是容鹤感兴趣,他可代为讲述一番。
容鹤启唇要答,谢林却替他回应:“不劳徐先生费心,容鹤的过去我自会告诉他。”
“是吗?”徐书易悠哉地用指甲刮着纸牌边缘,“包括谢先生当众强暴他那件事?”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若容鹤没失忆,这等于当众揭他伤口;若容鹤真的失忆,也不会有人希望有那样一个过去。容鹤轻咬下唇,内心把徐书易按家谱骂了个遍,忍不住又担心,邦达该怎么看自己呢?
他窘极了,似乎全场都在看他笑话,始作俑者徐先生更是得意洋洋。容鹤装作看牌的样子,把头垂得极低,头顶却忽然有个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回击道:“徐先生大约对我们的关系有所误会,我跟容鹤之间哪来强暴?情趣而已。”
“哦,情趣。”徐书易将这两字在口中转了一圈,带着胜利者的自负与无尽的恶意,甩出自己的第二张牌,“看来在巴西时,容鹤与我玩的也是情趣。”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疤。
容鹤再次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一下打死他。
徐书易这番话居心叵测,一石三鸟,既当众下了谢林的面子,又挑拨了两人关系,而且容鹤思忖,以谢林的醋劲,今晚回去自己焉有命在。无需回头,容鹤也能感受到谢林的怒气,他一边痛骂徐书易,一边第一次认真检讨起自己为什么要用失忆梗,检讨刚刚开始,桌子那头爆出一声怒吼。
“放你的屁!”
邦达身材矮小,爆发力却极其惊人。他怒喝一声,挥拳冲向徐书易,由于事发突然,距离又近,两名保镖来不及反应,徐书易竟被他一拳打在地上。邦达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从小跟人肉搏到大,一对拳头看上去小打起人生疼,徐书易被他一拳打懵了,没有还手,紧接着又挨了第二拳。邦达骑在他腰间,哪也不打,一拳一拳光打他脸,一边痛揍,一边大骂:“你这混蛋!你还敢提那件事!刘进宝被我救了,你根本没得手!你还污蔑他!混蛋!不许再欺负他!我揍死你!”
现场一片混乱,保镖助理一同涌上前去,连守门的保镖都不守门了,全体一起拉架。邦达很快被两名保镖拉了起来,他起身了还不忘凌空飞踹,想往徐书易身上补两脚。徐书易则被大家七手八脚扶起,不用仔细观察也看得出他嘴角开裂,眼眶发青,额头的旧伤还没好呢,又添了新伤。
容鹤身子前倾,乐不可支,不经意撞上谢林的目光,谢林眼中半分笑意也无,淡淡地睨着他。
容鹤顿时收敛了笑容,双手放在膝盖,小学生似的坐好。
旁边人赶忙去拿冰块给徐书易敷脸,还有人给徐书易递纸巾,叫他擦擦嘴角的血。徐书易狼狈地揩了揩,把纸巾丢在一旁,这会儿脸上没了虚伪的笑更没了得意,反倒顺眼多了。
他把自己的牌推向牌桌中央,没好气道:“三少快开牌吧,我是七点。”
容鹤不愿开牌,他总共两点,方才笑得那么开心,这会儿也还是要输。身旁的谢林微微向他靠近一分,那人的热度顺着空气的流动传导过来,容鹤略带讽刺地在心里想,有你在我也赢不了了。
他同时翻开两张牌。
一张两点,一张……草花七?!
“我赢了?”容鹤下意识看向谢林,声音压到最低,“不可能,我明明……”
谢林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又用手轻轻按住了他肩膀。
连赢两局,而且大获全胜,容鹤把牌一扫,起身道:“徐先生,我赢了,可以带人走了吧。”
徐书易双手按在桌沿,目眦欲裂地瞪着面前的两张纸牌,半晌,拍案冷笑。
“怎么可能两次都是九点?”他起身指着谢林,“你出老千!”
“这世上难免有巧合,”谢林一脸比窦娥还冤,“而且这是徐先生的场子,要出老千也是徐先生比较顺手,我怎么有这个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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