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化吃惊不小,愣了愣神,回道:“殿下尽管吩咐。”
皇太子点点头,说:“你先叫人去把二位王弟召来,然后——”皇太子迟疑片刻,像是下了决心却又犹豫不决,“然后——”
王德化喉咙里一口气儿被吊得难受,忍不住问道:“殿下若是没想好,奴婢这就先去请二位殿下吧。”
得到首肯,王德化当即挥手唤来两名内侍,去请永王、定王二位皇子。交代完毕,王德化回望一脸凝重的坐在椅子上的皇太子,也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皇子都住在东宫,相距并不算远,因此不多一会儿,永王、定王二位皇子在侍从的簇拥下,相继来到钟粹宫。前面已经交代过了,皇太子名叫朱慈烺,年方十六岁,那么说说定王和永王。定王名叫朱慈炯,十四岁。永王名叫朱慈炤,只有十二岁。
见两位亲弟弟来到,皇太子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轻松,三位美少年手拉手寒暄几句,便分宾主落座。定王和皇太子是同胞亲兄弟,都是皇后所生,因此长相差不多;永王是贵妃所生,所以面貌跟太子不是很相像,再加上年龄小,此时还有一些婴儿肥,看上去倒有些个可爱正太的意思。
兄弟三人此时都已经是孤儿了,虽然贵为皇子,也未免可怜,唏嘘哀泣几句,太子忍不住将话头切入正题,但又有些欲言又止。定王到底年纪大些,见状便命身旁侍候的太监回避,并且拿眼给永王暗示。不想却被太子制止了,太子咬咬下嘴唇,开口道:“两位王弟,还有你们三个,”说着看了看侍立在侧的王德化等三名侍从太监,皇太子紧锁双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说,“孤家要登基,你们可有什么办法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主仆几人吃惊不小,不禁面面相觑。就这样静了片刻,定王先试探着开口:“大臣们——呃,好像……”
话没说完,小正太永王已经气鼓鼓的嚷嚷道:“那些个坏家伙,连国丧都不肯进宫!”
童言无忌,皇太子闻言却眼神一黯,宽大的衣袖下面,双拳又攥紧了几分。强稳了心神,太子抬眼看了看身旁侍立的王德化,张了张口,最终却没说什么。
定王见状,心眼转得飞快,把眼看了一下永王,使了个眼色,转脸对皇太子说:“外人指望不上,可咱们又不是没人?父皇母后龙驭宾天,国难当头,天下岂能一日无君?您是太子,御宇登基,天经地义,有咱们兄弟在这儿,怕他怎的!”
皇太子点点头,嘴角勉强抬起一丝微笑,却怎么看都不自然。又把眼去看王德化。这时候如果还看不明白,王德化就真是死人了。只见他向太子微微顿首,又抬眼看了看定王跟永王的贴身侍从太监,使了个眼色,迈步向前,揽衣下拜,跪说:“奴婢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那两名侍从太监心领神会,也跟着上前跪下。
太子看了看定王、永王,又低头望着王德化,问道:“伴伴有何良策?”
王德化抬头看着皇太子,咬咬牙说:“若得殿下钧旨,奴婢愿意为殿下奔走各处。”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也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其实事到如今,围城之中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又是那样的沉重,恰似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黑云压城似地盖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城墙的神迹的秘密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谁知道答案?
皇太子在试探弟弟和太监们,可太监们又何尝不是再试探皇子们?
皇太子点点头,说:“如此,伴伴可愿意替孤家跑一趟司礼监?”
王德化闻言心头领会,当下领命,就要告辞前去。这时皇太子又对二王的侍从说:“你二人不妨同去。”就这样,三人告辞,前往司礼监,至于去那儿找谁,该干什么,说些什么,众人自然是心照不宣。
话分两头,且说皇太子支走了太监们,起身拉着两位弟弟来到寝宫的内室,掩上门窗,不待两位弟弟发问,他压低声音说:“孤家决定依靠内臣的力量,登基即位。”
永王小正太不明就里,一双大眼睛看完太子又去看定王。定王到底年龄大些,略一思索,便问:“那外头的大臣们怎么办?还有宫外的皇亲外戚呢?”
皇太子一双眼睛闪过一丝戾气,咬着下嘴唇愤愤的说:“哼,关上宫门,先不管他们。当务之急,是先摆平宫里头的势力。”
兄弟三人说话间,王德化等人也赶到了司礼监。本来都以为城破了,皇帝都自杀殉国了,结果到头来居然是虚惊一场,尽管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日子还得过不是?
都是宫里人,王德化等人很顺利的见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上下见礼,曹化淳眼见三人前来,心知必然是太子和皇子们所差遣而来,于是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们所来,太子可有吩咐?”
王德化也不绕弯子,径自答道:“太子跟两位殿下商量着,有意请咱们内臣拥立登基。”
“你这厮好大的口气,咱不过是一群奴才,殿下是什么身份,什么叫‘请咱们’?”曹化淳佯装大怒,厉声呵斥。王德化自然心知肚明,也配合着叩头请罪。装模作样一番,曹化淳才敛起神色,说:“咱听说殿下刚才去钦安殿了,那城墙的事情,殿下可说些什么?”
王德化也是紧锁双眉,又看了看定王跟永王的侍从太监,彼此都是一脸茫然,只好如实的摇摇头。曹化淳见状,叹了口气,起身说:“走,咱一道去觐见觐见太子跟两位殿下吧。”
曹化淳、王德化等人这里来到钦安殿,皇太子他们听见声音,不紧不慢的手拉手从内室走出来,真好一幅“兄友弟恭”图。君臣见礼,又是一番打太极,彼此试探起来。
只见那曹化淳装模作样道:“山陵崩坼,老奴这眼前就跟天塌了似地,又念及先帝嘱托,特来跟殿下请罪。”
他这话不光小正太永王听不懂,定王也望着太子哥哥直眨眼。皇太子那个气啊,真想吐槽一句“说人话!”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说:“父皇在时,便时常夸赞卿之忠心,如今新逢国难,卿等正宜戮力王室,齐心报国呀。”
曹化淳闻言,慌忙揽衣下拜,一幅惶恐的样子叩首道:“老奴必不负王室厚恩,虽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可恨此时犯阙之贼围城未退,诸路勤王兵马又皆迟延不至,老奴等忧愤无力,实在羞愧欲死。”
皇太子暗暗叹气,虽然之前也经常看到父皇生前跟大臣们虚与委蛇的场景,但亲身经历起来,实在太累了,尤其是跟这种狡猾的家伙说话,真是太糟心了。但是尽管心塞不已,太子还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卿等忠心王室,日月可鉴,何必过于自责。况且我皇家上承天佑,神迹所见,有目共睹,此正昭我国家运数不绝之象也!卿等何不顺乘天意,以立不朽之功耶?”
终于听到关键之处,曹化淳也顾不得虚伪客套,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皇太子,看了许久,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微微点头说:“殿下聪明天赐,我大明上承神灵呵护,必能长保社稷,老奴虽死而无憾矣。”
太子听出他话中依然存疑,只好再安抚说:“孤家方才往钦安殿敬天谢恩,特蒙上帝托梦垂示,命孤家早正国统,毋负神恩。卿何辞焉?”
曹化淳眼珠乱转,也不知信了多少,叩头下去说:“殿下洪福齐天,必能保我大明国祚悠久,万年无疆!”
皇太子见状,心想对方大概也差不多心领神会了,便不再多说,吩咐道:“宫中事务繁多,卿戮力王室,孤家多有不忍,就早些回去吧。”
曹化淳领命告辞。望着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离去的背影,定王终于忍不住对皇太子说:“这老家伙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呀?”
太子苦笑,摇摇头说:“这就是政治啊。以前父皇召见内外臣僚的时候,经常让孤从旁侍奉,现在回想起来,这是父皇有意训练,以备将来啊。”
定王闻言,似懂非懂。永王一双大眼睛眨个不停。
“不说这些了,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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