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避諱那個地方,雖然人人都很順手地呼來喝去那些從那裡出來的人。
跟蘇澈對面站崗的那個侍衛,每次接班之後臉色都不好,咬牙捶蘇澈一拳低聲道,“裡面叫的太慘了,真受不了。”
蘇澈那時已是快二十歲的人,與如今計算,也有十年。
他越長越俊美,只有眼睛,依然清澈如小鹿,看上去憨憨的,一點也不靈光。
他每日聽著那小黑屋里傳來的慘叫聲,也覺得難受。
那些聲音,像是被活剝了皮肉的小動物般,蘇澈親耳聽過一個摔到岩石上,砸得血肉模糊的小狐狸,發出過那樣的叫聲。
每次站崗過後,回到舍屋,蘇澈就和站對崗的兄弟燒壺熱酒,互相安慰地說話。
兄弟有時會問他想不想當侍衛長,蘇澈沒想過,但看到對方眼中的光彩,知道那是志氣。
兄弟撓撓頭,“也不是什麼大志向,光想著這個,我也就這點出息了。”
蘇澈和他碰了個碗,將酒飲盡。
宮裡的夜總是格外燦爛,也格外寂寞,爐火里木柴的噼啪聲特別清楚,仿佛是火苗的吶喊。
蘇澈一邊整理包裹一邊尋思,他不聰明,怎麼也想不明白。
為什麼這宮廷這麼大,這麼華麗,人這麼多,卻好像誰和誰都沒關係,還不如多年前那個貧苦的孤兒堂親密有趣呢?
這就跟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有仇視的人,每個人的袖子里都藏著兩三根害人的針一樣。
兄弟問他,“你收拾什麼呢?”
“富餘的藥,我放到小黑屋去,擦傷口應該都是一樣的。”蘇澈回答。
他還是習慣對別人好一點,這是師父教他的。
那個老秀才,念的書恐怕記得也模糊了,土話倒是張口即來。
他說,人做天看,阿澈,你還是做個好人吧。
蘇澈走到小黑屋,站崗的侍衛不在,大約溜出去偷懶了。
他把藥瓶放在屋裡,心裡還在想,師父在那個好人死後能去的地方,過得好不好?
聽說要喝一碗什麼湯,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想到這裡,蘇澈有點難過,他自己還記得師父說過,自己娶媳婦時要請他喝喜酒。
說起來,那一夜的小黑屋很安靜,看來沒接活。
蘇澈剛要離開,忽然聽到車輪的聲音。
那聲音他很熟悉,每次小黑屋做完事,就會把剛弄乾淨的人推出來,送到敬事房別處去處理。
蘇澈有點發愣,原來有人在裡面,接受那種事嗎?
可是,為什麼沒有聲音呢?
沒有狂呼的慘叫,沒有嘶啞的哭泣。
“這人真是絕了。”蘇澈聽到推車的人說,“硬是不吭聲,我真以為他死了。”
“他死了,可就攤事了。”又有人啐了一口,“皇上指名的,這小子只要閹了他,不能死。”
“皇上恨前相那一夥人,想出的招也真狠啊。”推車的人一抬頭,瞥了蘇澈一眼。
蘇澈站在月光的逆影里,一時無話。
他看著躺在推車上的人,與自己差不多年紀,臉色白得嚇人,呼吸微弱。
蘇澈要是聰明一點,記住小時候學的一些美麗的詩句,大概就能形容出那人有多美了。
他本能地拿出兩瓶藥膏,有些侷促地放在那人半張的手中。
那人無力睜眼,只是動了動纖細的手指。
蘇澈撓了撓頭,“我這麼做,沒越規矩吧?”
推車的人陰陽怪氣,“你要是能保住他不死,應了皇上的心思,沒準還要受賞呢。”
“快走吧,皇上點名要看這個秦風的模樣呢。”另一人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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