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和一霖没有半分关系,是我一意孤行,喜欢于他。
何鸣往地上便磕上了三个响头,抬头便看见何老师已经青了的脸色。
何鸣啊何鸣!何老师将门用力地关了起来,将何鸣彻底地关在了门里,随后是铁锁落锁的声音。
何鸣看着紧闭的门,全身这才懈了力,跪坐在了地上。
然而,在何老师落锁之后,一转身,却发现院子里此时正站着两个人。
兰春站在一旁,紧紧抿着唇。
另一人黑色长衫,清秀面容,一派书生模样。
正是被兰春从西厢一路连拖带拽拉出来的许一霖。
月色很暗,何老师看不清院子里的人的表情。
何老师并没有和他说话的兴致,只是对兰春道,叫几个人过来,给我守住了这扇门,别给他送饭,给我看死他!
一个“死”字语气极重,说完,何老师便一甩手,从走廊离开了。
兰春仇视地瞪了一眼许一霖,沉默地也转身离开了那个院子。
只剩下许一霖站在了那院子里,忽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些冰凉。
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了什么。
许一霖将手伸了出来,手上似乎被落下了些白色的东西,转瞬即化,透过手心,入骨冰凉。
似乎冬天的风太冷,又或许是站的太久,许一霖手脚冰凉,似乎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不听使唤。
他只能僵硬地,一步一步蹭着,往那扇已经锁死了的门边走。
他听得不太懂,却又似乎懂了很多。
他有些想念他的小院子了,有些想念那些只是单纯在梨树下唱戏的日子了。
但是他现在力所能及的,只能是坐在何鸣的门边,隔着一扇门,陪着何鸣。
地上十分冰凉,许一霖裹紧了何鸣送给他的冬衣,轻轻地敲了敲何鸣的门。
情脉脉,意茫茫,雨打浮萍人断肠,人断肠。
芦花月夜啼孤雁,竹叶风霜叩小窗。
——《梁祝》第九场,楼台伤别。
许一霖低声地唱着,并不是祝英台的唱词,也不是梁山伯的唱词,只是这场戏最后一段的伴唱——
生离死别,生离死别凭谁吊?
水逝云飞感自伤。
楼台会后,楼台会后音尘绝,别有多情泪满裳……
唱到最后,许一霖感觉到那扇薄薄的门被另一个人的重量抵住了。
是何鸣坐在了那扇门的另一边。
你不是祝英台,我也不是梁山伯。何鸣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出来。
下雪了。
许一霖看着那片灰暗的天空,声音里连他自己也未察觉有了些许哭腔。
上海很少下雪。何鸣沉默了一会儿,透过他房间里的窗户能够看见外面已经开始飘洒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道,我从窗户出去送你回去,外面太冷了,你受不住。
不!许一霖被惊得动作有些大了,本来看着门的身子一下子便直了起来,你……你父亲说了,不让你出来!
……你怎么过来的?
我……我……是位姑娘领我来的。
她没欺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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