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的。若是不爱,他就不会为了阻止自己和余碧瑶成亲而以身犯险;若是不爱,他就不会在自己成亲之夜因为嫉妒而强要了自己;若是不爱,他就不会以叶府上下的性命来威胁自己要自己做他的人;若是不爱,他就不会为了阻止自己自伤而不惜以亲人性命做威胁;若是不爱,他就不会在自己以爹的口气和他说话时对自己大发雷霆;若是不爱,他就不会不允许别人碰自己的身子;若是不爱,他就不会在自己如以前般对他展颜而笑的时候开心地抱起自己来;若是不爱,他就不会在自己被留在宫中的时候冒险入宫给自己送那无比重要的玉佩;若是不爱,他就不会在自己被封为“龙阳君”的时候不惜受伤也要入宫救自己;若是不爱,他就不会因为怕自己生气而忍着嫉妒让自己和余碧瑶单独相处;若是不爱,他就不会记得自己的喜好,为了向自己道歉而花去一天时间亲手为自己做玉扇;若是不爱,他就不会为了让自己回心转意而假作不知自己的背叛;若是不爱,他就不会为了自己而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拱手让出江山。。。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一直一直曲解他的心意?可是如今,一切都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伤透了文疏的心。
被抬出皇宫的时候,以为文疏已经厌恶透了他;可是看到关月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的时候,又怀着希冀以为文疏还在乎他;知道关月其实是自己的干娘宿庐谷主的弟子后,仅存的希冀立刻被打得灰飞烟灭,因为在乎他的人并不是文疏,而是干娘。姬文轻大婚,文疏派兰泽送去了真正的解药,叶夕知道,这是文疏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再无瓜葛。
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无法舍弃的身为男人的自尊。以为自己被文疏当成了女人,以为被他瞧不起被他玩弄,所以拼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是不输给他的男人,想要让他明白自己是不可侵犯是侮辱不得的。可是,太过自尊,反而变成了自我。因为太过自我,所以再也看不清别人的心意,一味曲解一味误会,终于,失去了。
内伤,好得很慢。一开始只能躺在床上,听关月和自己说话或者听关月和姬文稀针锋相对的打闹。渐渐得可以起床了,走出门去才发现,此处谷中竟然房屋林立别有洞天,才知道,此处就是知秋堂总堂所在。那个时候姬文轻即位已有三月,脚跟渐稳大权在握,他不可能不对知秋堂动手。拱手让出江山的文疏此时此刻也定然知道让知秋堂减少活动、隐蔽行事,所以他,极有可能会在总堂坐镇发布命令。也就是说,这几个月来,他明明在自己左右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
那一刻便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为了文疏不愿揭起的伤疤。放弃帝位说来容易,可是知秋堂的人又岂能都跟他一样说放弃就放弃?文疏顶下这些压力的时候,也必然在想“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这些压力都不算什么,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痛苦,最后一次付出。
所以,站在一月的雪地里,自己无声地泪流满面。再也不会,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那么那么好了;再也回不到称兄道弟两小无猜的岁月;再也不能笑着调侃他叫他“弟弟”了;再也不能和他联手惩恶霸;再也不能和他打赌、博弈、论诗书、比武功。。。再也不能让他给自己捶肩捏背;再也不能把他硬邦邦的胸肌当枕头;再也不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亲吻。。。
先是霸道强劲的怀抱,然后是少年一贯的毒舌“真丢脸!”,最后是毫不留情的亲吻。沉浸在悲伤中的自己,完全被吻了个措手不及。不,小文稀,你还是个孩子。哭花了脸颊,狼狈地想要推开他,可是被泪水模糊的瞳孔中却映出了文疏。。。和别人的影子。
洁白的雪,红色的大氅,娇弱的她一脸受惊的表情,难为她,看到两个大男人在亲吻。柔弱无骨的手怕是受不住那紧握的疼痛吧?所以才会诧异地向文疏露出疑惑和抗议的表情。除了更加用力握紧她的纤手之外,文疏没有多余的动作,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早就知道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早就知道已经再也挽回不了什么,可是还是不假思索想要推开小文稀,只是无奈被封了内力又身体虚弱,竟是丝毫撼动不了。明明知道的啊,文疏几个月来第一次来看自己却带着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明明知道面对文疏的示威自己应该将错就错还以颜色,可是心中还是只想着不要让他误会,以至于为了脱困用力咬伤了小文稀。
明知道去挽留去解释会让自己尊严全失,可还是怕自己的姿态不够低怕惹文疏生气。只是还来不及解释,文疏却冷笑着嘲讽:“玩得真激情啊。”然后举起握着的纤手:“我们两情相悦已经有三个月了,你看叶夕,我用一个月就放下了你。”脸上的笑容幸福而刺眼:“我要成亲了,祝福我吧,二哥。”
最刺伤人的不是“两情相悦”不是“成亲”不是陌生的“二哥”这样的字眼,而是“我用一个月就放下了你”。仅仅只是一个月,只是一个月而已。在自己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抛之脑后和别人浓情蜜意了。
谁都知道叶夕左右逢源、伶牙俐齿,可是那个叶夕却在此刻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哪怕是伪善的祝福。
“滚开这里,从你站的地方传过来了一股腥臭味。”毒舌的自然是不怕天地的四皇子姬文稀,即使现在站的是别人家的地盘。
从文疏眼中冒出来的是被冒犯的怒火,即使做不了皇帝,他也是挥手震四方的知秋堂堂主,岂能容忍别人如此污蔑?于是他挥手一掌全力向姬文稀拍了过去,哪怕对方是他的小堂弟。姬文稀双掌迎战,还是在失去内力反应变迟钝的叶夕反应过来之前被摔了出去,嘴角,有血溢了出来。
“文稀!”来不及指责文疏,身体先行跑过去揽起姬文稀。
被忽视的文疏冷哼一声,柔声对身旁的丽人道:“我们走。”
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回头的时候,只是看到了一双渐行渐远的紧紧靠在一起的背影。下雨了吗?怎么看不清楚了?一双少年的手抚上自己脸颊的时候才明白,竟然,又哭了。越擦越多的泪水,泄了闸般控制不住,先是抽噎,终于,埋在少年并不宽阔的胸中嚎啕大哭。惊异于自己的软弱,不过是被抛弃了而已。文疏让自己变成了自己最不屑的软弱之人,却撒手不管没有负起保护的责任,所以文疏是混账,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哭泣,最后一次软弱。从此,离开他,好好活。
离开他。自己想要离开的。可是,却几乎被软禁在了此处。文疏成亲后,自己提出要离开这里,但是却被他否决了,理由是怕自己出卖他。是啊,他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新皇正不动声色想找出知秋堂总堂来个一网打尽,而自己恰巧和新皇关系匪浅。
一晃眼已经是绿意盎然、姹紫嫣红了。小文稀迫于文疏要挟只能每日和自己呆一个时辰,但是,已经足够为这样幽居的生活添加乐趣了。关月时不时会来,说一些逸闻趣事,很是感谢他。只是不想,从外人口中得知文疏的生活。他们都是善解人意的人,所以,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说瘦了。
为什么呢?呵,探究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起身下床,洗手梳洗。叶夕推门而出,果然看到姬文稀守着院中石桌上的饭菜臭着一张脸:“这么慢,你存心想浪费和我呆在一起的一个时辰是不?”
叶夕笑笑:“怎么敢啊,四皇子?”偶尔,也还会这样戏谑地叫他。
“快来坐下。”虽然脸色仍然很臭,但是已经透出宽容的笑意来了:“叫我文稀!”
“遵命,四皇子。”
“。。。。。。快吃,你看你瘦的!害得我的眼睛看到你就难受。”
叶夕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处,但是他知道这里一定是离夏国很近的地方,否则不会在这样的时节便早已百花齐放。在知秋堂弟子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姬文稀不得不在一个时辰后按时离去,叶夕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只是微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说明天见。
这些日子,一个人穷极无聊把关月给自己带来的书翻了个遍,特意搬来的书架上早已满是书籍,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自己多么好动啊,除了和文疏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安安静静的,其他时候大都和朋友在一起笑闹,除了自己家里,呆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觉得枯燥无味忍耐不住想离开。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安之若素。
虽然做了个噩梦,但是今天心情还不错,叶夕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虽然是被软禁了,但是他能活动的范围还是很大的。知秋堂总堂依山而建,山势如同一本从中间翻开立放着的书籍,中间是深深的山谷,左右两侧的山峰上建着大大小小的房屋,但是很显然叶夕和几个下人住的东侧因为地势陡峭而房屋较少,隔着山谷相对的西侧的房屋却即使被浓郁的树林掩映也能看出林立的屋角来,屋角一直延伸到后山,建筑规模宏大。对比之下,东侧山谷可谓冷清。
说叶夕的活动范围很大,其实是因为东侧地势险要,叶夕被封了内力又无法提气动用轻功,下山又需要通过至少三重关卡,所以想逃也无处可逃,只能被困在这里。但也因此在第一重关卡的范围之内,叶夕是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的。
叶夕也没有想走很远,他只是朝着后山的方向慢慢逛了过去。路不太好走,但是对本是习武之人的他来讲还不算什么。走过一段除了岩石就是带刺植物的路,叶夕突然开心地发现前面绵延开的竟是绿油油的地毯。说是地毯并不确切,其实是一种叫“山羊胡子”的草,细长的叶子跟山羊胡子一样顺着山势铺在山间,因为数量多而形成了绵延到远处的地毯,摸上去也是柔柔软软很舒服。感觉自己发现了宝藏般,叶夕自己一个人在山麓间笑了起来。紧走两步过去坐下,对面是其他的山峦,空谷幽静,探头看看近处,虽然地势陡峭却算不上是悬崖峭壁,惬意地躺下,叶夕几乎已经忘了这一年来所经受的种种悲伤、委屈、无助和悔恨了。
本来,该是平和的一天。和姬文稀一起吃早饭,饭后独自出来散散心,回去吃午饭,不想吃的话就看看书睡午觉,下午关月或许会过来,和他聊聊天,晚饭后再看会书就躺下休息。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咬到腿,更没想到,咬他的不是蜘蛛虫蚁,而是他最最害怕的蛇。
从小就害怕一切长长的看起来滑溜溜的动物,好在生在北方,又住在阏京,所以蛇是不常见的。那个时候,他最怕的就是雨后那蠕地之物,即使下雨天尽量躲在屋里不出来,很多次还因为它们出现在梦中而惊醒,而至于黄鳝之类的鲜物,那是绝对绝对不会吃的,即使经过炮制之后早已看不到它的形态了,他还是害怕。身为一个大男人,看到它们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尖叫,他所做的,只是跑。闭着眼睛咬着牙死命跑出十丈开外去,然后全身抖如筛糠,因为即使跑出十丈开外,他还是会感觉它们缠了上来,全身爬满了般想尖叫着释放恐惧。虽然如此害怕,但他毕竟是男人,所以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会煞白着脸跟别人开玩笑。但是,当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叶夕感受到疼痛后弹腰坐起来看到咬着自己小腿侧腿肚的小黄蛇的时候的恐惧和颤栗。死命闭紧眼睛张大嘴巴不顾形象吼出了心中的恐惧,用力踢着双腿挥舞着双手想将小黄蛇从自己的左腿上甩下去,可是那被死死咬住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弱,迫不得已张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腿上仍然挂着那长长的身子,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伸出手去握住它将它扯下来。发了疯般把自己的腿往旁边的松树上撞去,长长的身子随着腿在空中划出了弧度,叶夕只感觉一阵恶心,死命闭上眼睛再次往树干上撞去,感觉到腿肉被松开的一刹那,因为用力太大身体不稳往下滑去,慌忙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触感却是温热柔软,再次“啊”得惊叫一声,叶夕猛得松开手自己一头往山下撞去——他只是想赶紧逃开,却没想到跌落了山崖。
姬文稀决定把今天的一个时辰分开来用,那样就可以和叶夕一起共进三餐了。刚开始的时候对于这样的霸王规定他是极力反抗的,但是无奈技不如人又是寄人篱下,他不得不选择了暂时遵从规定。虽然叶夕从受伤后情绪一直都看起来很正常,但是他知道叶夕是直到最近才有些开始放得开的。所以,为了攻占他的心,他要让他每天早上一醒过来就看到自己,然后养成习惯变得看不到自己就会心慌。
本来是想让叶夕看不到自己会心慌的,可是却没想到看不到叶夕后自己竟然会如此勃然大怒不知所措。送饭的人说是昨天早上收拾了碗筷后就再也没见到他,因为叶夕常常没有胃口,所以中午和晚上送饭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以为他去了别的地方也没有太在意。话是这样说,但是姬文稀知道,因为文疏对叶夕不再过问,所以伺候的人也都对叶夕不太上心了。姬文稀做皇子的时候没有少爷脾气,不做皇子了反而将少爷脾气发挥到淋漓尽致,尤其是叶夕不见了却无一人知道,让他怒上加怒,当场毫不怜香惜玉一耳光将送饭的丫环扇出了鼻血,又在丫环的哀哭声中对面前的下人一人赏了一耳光。
叶夕会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最近心情好了些,昨天早上还笑着和自己一起吃了饭,脸上也丝毫未见异常,所以他不可能是自己离开了。他不回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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