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可以走了吗?”他问。
我沉吟。韩青的队伍有五百人,我们这边的数目大致也一样。但韩青率领的都是骁勇善战的精兵,而我们这五百人中却有一半是宫女和仆佣。有了这些负累,一旦动起手来,实力的差距便不止是一半了。
“韩将军,”事发仓卒,实力悬殊,我一时也很难想到更好的良策。“天色晚了,公主又突感身体不适,无法继续赶路。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韩青的脸色一变,“在这里扎营?前面就到天门峡了,要扎营也该赶到那里再说。”
我闲闲地微笑,“韩将军久经战阵,应该知道山顶谷地均不宜扎营,因为地势不利自身,易被围困。只要敌人封住出口,立刻就形成瓮中捉鳖之势……韩将军不要误会,这鳖我说的可不是你。但是这一项扎营的大忌,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韩青狠狠地瞪着我,脸色阵青阵红,忽白忽绿,比开了颜料铺还要精彩。
我保持笑容不变,貌似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暗地里却早已提足了真气全神戒备。我们的实力不足,形势被动,硬碰硬不是韩青的对手。可是如果他决定立即发难,那也就只有全力一拚了。
“韩将军一直敬重公主,公主对此深感欣悦。现在公主身体不适,韩将军应该尊重公主的意见才好吧?”
我努力安抚韩青。他目光转动,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似乎在考虑我看破他机关的可能性。我做出最最无辜及不知情的微笑,一脸坦诚地与他对望。最后他犹豫良久,终于决定暂不动手,以免生出无谓的麻烦。
“好吧……”他勉强地说。
我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头顶上突然鸽哨声鸣,一只脚上绑着红布的的信鸽从空中低低飞过。
韩青的脸色顿时大变。
糟了!我立刻知道事情有变。公主和亲是关系到两国和平的大事,韩青一个人不可能独自策划出这么大胆的行动。他身后一定隐藏着某个更大的后台和指挥者。这只信鸽显然是他们预先商定的联络工具,从韩青看后的反应推断,所传的多半是紧急的警讯。只怕他不会再中我的拖延之计,马上就要下令动手。
紧急关头,我已经来不及多做考虑,只能使诈冒险一拚了。
“那边来的是什么人!”我指着韩青背后大声惊叫。
韩青本就心中有鬼,再加上飞鸽示警,先入为主,自然不疑我存心说谎,本能地转头回望。与此同时,我骤然提气纵身急掠,一个飞身腾跃,凌空扑向马上的韩青。人在半空时已反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顺势一展,不等他回身反应过来,我的软剑已架在了他的咽喉上。
这一招“凌空虚渡”是我轻身功夫中最为灵动迅捷的一式,难得之处在于身法轻灵,纵掠无声,最最适于背后偷袭。否则以我现在的功夫,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一击得手。等到韩青回过神来,自己的要害已经受制,再想反击就困难了。
“你想干什么?”他脸色铁青地咬牙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韩将军指挥得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我对他亲切地微笑,手上的软剑却轻轻一送,雪亮的剑锋立刻在他的喉间切入了几分。一股细细的鲜血沿着脖子流了下来。
“你真敢杀我?”韩青的态度还算强硬,底气却有点略显不足。
“你要不要试试看?”看出他强硬背后的色厉内荏,我笑得越发轻松自信。
其实在含笑威胁他的同时,我自己的手心里也捏着一把冷汗。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刚刚那一下飞身腾跃几乎已耗尽了我全部体力。仅余的那一点力气也就是够我用来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以及维持着手里的软剑不要晃动,再多半分也没有了。
如果韩青的胆子再大一点,或者脾气再刚硬一点……
幸好我看人的眼光还算准确——象韩青这种少年得志的世家公子,生平没受过什么挫折,应变的能力决不会太强。一旦被人打乱阵脚,很容易就会变得不知所措。而他的生活又如此优裕,锦衣玉食,娇妻美妾,荣华富贵的舒服日子过惯了,又怎会舍得性命来与我一拚?
果然,韩青几乎没有做任何反抗,就乖乖地听命让部下后退半里,给了我重整队形准备应变的时间。而我又不敢让他的队伍退得太远——韩青虽然在我手里,但是我无法确定他的队伍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指挥者。如果让他们离开我的视线,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于是,当拓拔弘率军赶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送亲的队伍与迎亲的行列遥遥对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而我与韩青则恰恰停在两军对垒的阵地中心,以亲密的姿态共乘一骑,相依相偎,耳鬓厮磨。如果不是多了那把明晃晃的锋利软剑,倒象是一对难舍难分的多情爱侣。
在这种情形下,我好象没有办法不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这种意想不到的会面方式实在是大大超出了我的计划。我不由暗叹造化弄人——我明明是千方百计想避开拓拔弘悄悄溜走的,怎么到了最后,反而以如此大出风头的方式出场亮相呢?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看到拓拔弘,我还没开口呢,韩青倒第一个叫了起来。声称我挟持皇亲,威胁公主,肯定是存心图谋不轨,要求拓拔弘替他作主。
我立刻抛下手里的软剑,指指前方的峡谷,简短地说:
“里面有埋伏。”
拓拔弘一言不发地摆了摆手,他手下的侍卫马上跑过来围住我,拔剑指着我的要害。我合作地举起双手,看着另一队士兵在拓拔弘的示意下去峡谷中搜查。不出我所料,那里面果然被做了手脚,好几处关键的地方埋了炸药,一旦点着引线,山体崩塌,谷里的人非被尽数活埋不可。
显然是有人不想看到这场政治婚姻顺利完成。凭我的推断,多半是某个与拓拔弘有利益冲突的势力集团。
这个人可是不简单啊!为了打击对手无所不用其极,丝毫没有把这数百人的生命放在眼里,甚至不惜冒险把北燕与东齐的和平也放上赌台。
好大的胆量,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拓拔弘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略显阴沉,锐利的目光在我与韩青的脸上来回往复地细细扫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下令连夜赶回京城。
只不过……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好象忘了让手下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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