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潇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他确定,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然而苏婴却犹如春雨吹面一样,眉眼间都露出了淡淡的喜悦。血腥似乎激发了他有别于平日温和的一面。他是如此喜悦,陶醉,甚至欢欣鼓舞地看待这场杀戮。最后,他倒退半步,就像是欣赏着一副画作一样,从袖子里掏出纱巾,细致入微地揩过毫无尘埃的玉手。
陆尘潇突然就有些恶心。
在这里,他必须要强调,陆尘潇认为自己平日里从来不其实性别不明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谓的人妖根本就算不上猎奇。
可现在,陆尘潇确定,他之前那么想,是因为他尚且还没有遇到过像是苏婴这样的人。他的外貌毫无娘气,偏偏举止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娇媚,这种媚,与其说是女性化的一种,倒不如归类于一种源自寒冬的,带着深沉寒意,湿冷透骨的甜血味。
……不像人。
但下一秒,陆尘潇又反应过来,苏婴本来就不是人。
就像是涂小血总也克制不住杀人的*,九尾凌三秋再痴情也流连花丛,对于人族,任何外族看起来都有一种说不清偏执的怪癖。
这是他们的天性。
也许,在这群非人的眼中,人类才是最最奇怪的习□□。
苏婴阴柔地冷笑一声:“我的人,也敢冒犯,真是活腻了。”
他教训完这群人,不知道在暗地里威慑了多少位轻视苏婴,觉得他不管事如同一个泥偶的老魔。与此同时,也有不知道多少人,注意到了陆尘潇——要知道,苏婴上一位这么看护的人,可是尚非雀。她以修为浅薄之身,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后尊位。那么,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家伙,会是下一个尚非雀吗?
无论这群人脑海中转悠着什么样的念头,或是忌惮,或是阴暗,或者干脆把这当做了苏婴不难之前他们出工不出力的发作。总之,陆尘潇出名了。
陆尘潇很无奈。
原本他就已经和余琏约好了,这位正处于蜜月时期的黏糊糊之所以不甘不愿地同意陆尘潇独自一人过来,是因为陆尘潇之前已经对他发誓,不莽撞不冲动,最多待三天,绝不拖延。
余琏倒是没有威胁什么,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陆尘潇,都很清楚,如果他延时不归的话……说不定余琏版“大闹魔道”就要上演了。
……余琏当然不会像是谢庐溪那么冲动,但他究竟能理智到什么程度,陆尘潇却不敢去想,也不敢真的让这件事成为现实。
嘿,他才不是因为说不清的传言满天飞,做贼心虚,才老实如狗的。
然而,苏婴突然来了这样一出,陆尘潇从一个谁也不会在意的小透明,变成了无数人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这时候,无论陆尘潇想要做什么,都很难做到不留痕迹。
……这也许是苏婴故意的。
那么,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根据现有的情况,陆尘潇推测到,苏婴很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从。但陆尘潇却仍旧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在哪里出现了破绽——除此之外,反而更多的谜题浮现出来。
独自一人苦思冥想是没有用的。
无论苏婴有什么目标,肯定会随着他的行为而逐渐暴露出来。而在比之前,陆尘潇要有耐心。
……
这件事需要的耐心,比陆尘潇原本预想到更多。他以为苏婴应该会有些举动,无论是制定攻打太衡剑派的计划,还是和陆尘潇又有些其他接触,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苏婉婉的手段从绝食进化到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小事,也没有。
在这种微妙的沉寂中,感受到坐立难安的并不止陆尘潇一人。哪怕是其他几位脉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其中又以刚刚接手琼鬼子留下来烂摊子的那位新上任的黄泉脉尊主为最,他这个位置原本就有些来的莫名其妙,修为战绩也不足以服众。在其他几位还无动于衷的情况下,率先派人和陆尘潇接触,打探苏婴的想法。
陆尘潇哭笑不得,他看着依附在纸片上的鬼物无奈道:“我怎么会知道魔主是怎么想的……”
然而对方的声音怯生生的,竟然还带着一点沙哑的哭腔:“要不,您就猜一个吧。”
陆尘潇无话可说:“万一猜错了呢?”
这个责任,谁承担?
那个没有显露身形的黄泉脉修士,也显得很为难。他不说话,但却不肯离开,在陆尘潇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转悠了半天,让人越发心烦意乱。
陆尘潇只好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揣测他的意思的。”
对方苦笑:“我们以前从不揣测他的意思。”
“那么……”
他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以前,我们只用听尚非雀的意思就好了。苏婴从来都不自己下命令……”
“……”这是什么情况?陆尘潇觉得自己嘴角在抖,苏婴宠尚非雀,并不是让你们就真的把他当透明人了,糊弄了事,想当初,诸恶老祖对大自在天,那叫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呢,你们现在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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