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仰面躺在屋檐上,司徒澈笑了笑,“也只有在吃苹果的时候,才想起睚眦。”
社想了下,问道,“今天说起睚眦殿下下来人界,听神君提起他时,像是怨恨他似的。”
指尖触及右眼下的泪痣,司徒澈眯起眼笑了起来,嘴角也在明显上扬。但是,瞳孔中却附丽着……枯槁的神情。
“我当然恨睚眦。”司徒澈注视着天空,星光溢满了双瞳,“从小,我就恨他……明明是我的弟弟,法力比我高,和魔军抗衡的是他,有望继承青苍天君的是他,瑶荷喜欢的也是他。”
社看向他时,他已经垂下了眸子,“恨他的理由多着呢。”
恨他身惹红尘,降下地火;恨他死性不改,废除神籍;恨他不肯领情,随他下界。
还恨他,埋下了恐惧的火种,让他再也无法施展地狱业火。在地府和睚眦打斗时,睚眦教他运用力量,大概就已经明白了,阻碍地狱业火的,不是法力,而是他内心的恐惧。
因为曾经险些将睚眦打回原形。
他跟睚眦如同火与水,绝对不可相容。
“扶桑姐和我说过,瑶荷神女的事情……”社看着他,忽然笑笑,“我也觉得神女说的话,是对的。”
“她说什么了?”
见社摇头,司徒澈耸耸肩,不再强求。
“总觉得神君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太精神,以前的话好歹也会卖蠢撒娇……”雪衣青年见他坐起来,抱着膝盖看向远方,忽觉眼前的不过是小小软软的孩子,脆弱、娇贵、一碰即碎。心一软,他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刚伸到一半,手腕被司徒澈抓住了。
“所以我才恨睚眦的……”
那双雾色朦胧的眼睛朝他望来,眼角微微上挑,是一对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右眼下的泪痣点缀出妖异之色,皮肤细润如脂,虽然年幼,一举一动都似乎充满魔力般,勾人堕落。司徒澈虽然没有笑,他的眼中却荡漾着温柔的神色,“睚眦在,才能我安心。睚眦与我的关系,远比你们想象得复杂。”
“往常缠着你们问,是因为心情不错,日子也闲。”他看着将手狼狈地收回去的社,嘲讽一笑,“凡世的事情,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瑶荷说了些什么,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雪衣青年心一痛,像是被细小的尖棘刺到,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发一言。
他是明白的,阳曜神君根本就对其他的事情毫不关心,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的姿态,所以当沈氏对他说了“你是独一无二的”这种话后,才会动摇到如此地步。
不相信他人,不相信永远,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软肋。只是这种步步为营的怯弱,却是一颗隐藏在笑容下随时发作的甜美毒药。
神君对别人的事根本就没有兴趣,什么“卖蠢撒娇”只不过是作为神的他亲近他人时的虚伪作态。
“睚眦殿下,在神君眼里是不同的吧?”社咬着唇,轻声说。
“或许吧……”
害怕入魔,行走在高耸入云的定云天,神明如同踏着独木桥,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魔族深海,一着不慎,堕落为魔便再无翻身之时。正义与邪恶是并肩而行的,即使是用心经营,也难免某天会行差踏错。
身穿白色睡袍的幼童,敛下的眸子半张,侧头看他时多了几分柔软和无奈,也是在这时,那双邪魅的眼眸中流淌着不加掩饰的温柔,司徒澈低声说:“我也……只想死在睚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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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过几天,兔子和小鸟都圆了一圈了,司徒澈起了个大早,又投入了练字之中。
“殿下练的不是行书么,怎么改练楷书了。”扶桑蹲在他肩膀上,看着歪歪扭扭的字,不忍直视。
“家里要求的,没办法。”
扶桑撇撇小嘴,“以往在定云天也练过嘛,殿下就是没心思,还是睚眦殿下的楷书好看。”
“我的也很好看好不好!”司徒澈大怒,目光炯炯地望向兔子求证:“小社儿,你说!我的字好不好看!”
社还沉浸在夜谈的悲伤中,听他这么说,愣了会才点头:“好看,好看……”
“兔子你怎么了?失恋了?”扶桑的小黄爪踩上他的脑袋,使劲踩了几下。
社尴尬地摇了摇头,看了扶桑一眼,反复几趟,把扶桑都看烦了,才开口:“扶桑姐,那个……神君真的没有感情的啊……”
“嗯,我明白了,是被殿下伤害到了吧。”扶桑点头,化成人形在他面前站定,赤红色的眼睛看向司徒澈,“拥有感情的神明太危险了,而殿下由此至终都不曾有过感情,更别谈像是别的神祇那样故意克制,因为他根本没有。”
“小扶桑,你太伤人了吧!”司徒澈无奈地看着她。
扶桑斜睨着他,“少来这套,你这德性全天下都知道!也只有笨蛋才会义无反顾地喜欢着你……”
“咦——真的全天下都知道了!?”司徒澈抱着头,哀怨地说:“我回去怎么跟仙女妹妹玩耍啊?地府的鬼官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啊,到底是谁传播这些谣言啊!”
扶桑:“看吧,这就是废柴神明。”
社:“……”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码字码得有点累上来看看,结果临睡前被福尔摩史努比吓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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