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琮哥儿重塑肉身,贾琮一直坚持要精益求精。这是他对那个孩子的回报,不容有一点敷衍,不然终究会在心底留下瑕疵。对于凡间修士来说,心灵上的瑕疵并无太大妨碍,可对有意追求至高境界的仙人而言,却是能够断绝大道的拦路虎。
贾琮上一世便是仙君巅峰,谷欠要追寻飘渺大道的人物。夺舍重修一次,自然还是以大道为目标,没打算混混就过去的。即便仙界已经毁灭,可天道、大道仍在,他不相信会没有了登天之路。
因此,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心灵上有一点瑕疵。
虽然他此时的修为还不太够,但这不妨碍他开始搜寻材料。混沌珠里虽然有不少好东西,可那些东西坏就坏在太好了。一则,他即便是大乘、渡劫的修为也炼不动它们;二则,即便炼成了琮哥儿也用不了。
琮哥儿只是一凡间小孩儿,魂魄强度不高。若强行将之逼入太过强大的肉身,那只会有一个下场——被肉身所蕴含的灵气冲散魂魄,就此魂飞魄散了。
“虫虫,真的不能带我去么,我很厉害不拖后腿儿的。”赦大老爷是在军中野惯了的,如今整日圈在京城里也挺憋屈,期期艾艾地跟老儿子打商量,还怕他不信要找人给自己作证,“不信去问大王爷跟周老将军他们,他们都知道。”
“嗤,那哪是你厉害,是虫儿给你护身的东西厉害好么!”宇文昔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揭穿真相,“我跟虫儿要去的地方,不是绝顶就是深渊,可不是你这样的能跟的。别到时候吓得迈不开步子,还得麻烦虫儿拎着你。”
“不错,那些地方却是不是你能去的,能力不够的人去了,怕是只能有去无回。”贾琮也点头说道。别开玩笑了,带着一个刚开始重修的小魔崽子就够他头疼的,若再带上个刚踏入体修门槛的傻爹,那他是去历练找材料呢,还是去带孩子郊游呢?!
赦大老爷听了就不乐意了,一指得意的宇文昔,不满问道:“那他呢,他为什么就能跟去?”老儿子竟然对他区别对待,大老爷又是气愤又是委屈。男大十八变,老儿子这胳膊肘拐!
“他跟你不一样。”贾琮是实话实说,小魔崽子乃是魔修,便是修炼之初也需要许多磨砺,带他去就是为了磨练的。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实话,让赦大老爷彻底萎靡了。一张保养得宜的美大叔脸,瞬间就黯淡下来,掀了掀嘴唇却啥也说不出来,垂头丧气地走到角落里去了。
贾琮有点诧异,莫名地问道:“他怎么了?”在贾琮眼里,傻爹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是元气满满的。就像这次被定了一天两夜,却还能从床上蹦起来吼一样。贾琮可从来没见过他如此颓丧的样子。以前便是有那也是装的,真假他还是能分清的。
“没事,他吃撑而已,不用理他,饿两顿就好了。虫儿,咱们回去商量商量出门的事情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不好。”宇文昔才不管傻爹受多大打击呢,他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不过这几句话说的,比落井下石也强不到哪去。
“他……”贾琮谷欠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他毕竟不是真的琮哥儿,这傻爹若是当年能对琮哥儿上一点心,他也不会有夺舍那孩子的机会。如今这傻爹倒是知道儿子好了,可他弄错了对象啊。若是那孩子有知,怕是不知要笑……还是要哭了!
也许,他应该找个机会,将夺舍之事告知傻爹,免得等琮哥儿日后回来了,他的傻爹却不认识他。
怀着这种想法,贾琮在回院子的路上一直都是沉吟着的,直到被人挡了路。一个苍老消瘦的身影,从一旁撞出来扑在他跟前的地上,嘶哑地喊道:“我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祖母知错了……”
这身影来得突然,若是常人定然会撞上去,贾琮却不会。他虽没放开神识,却早已听到呼吸声,微微一动脚步,便闪过了这人,继续走自己的路,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
来人正是被噩梦折磨得不成样儿的贾母,她是来求饶的。她是真被折磨得受不了了,整个人都瘦得脱了相,原先合身的衣裙如今能装下两三个她。曾经一头整日浓密的银发,如今失去了光泽不说,也稀疏得厉害。更别说那惨白泛着黑青的脸色,一双无神的老眼跟硕大的黑眼圈了。
她这些天没有一日不被噩梦折磨,轻易不敢睡觉,也在不听地琢磨自己为何会受这样的罪。她也是个聪明人,之前不在意就算了,可后来想想,这怕是跟那妖孽有关系。
那一日她跟宝玉说话,不是就有说那妖孽在她院子外面转了一圈,扔下点什么东西,却又怎么也找不见么?想来,定是那妖孽扔下了什么压胜之物,又使了障眼法让她们找不着,这才让她受了这遭罪。可是为什么呢?!
她得罪那妖孽已经多少年,却基本上都处于被无视的状态。贾母对此虽然很窝火,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妖孽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如今这般整治她,又是抽什么疯?!
难道是为了她对老大下毒?不应该啊!当年她都给那妖孽下过毒,不也平平安安好几年。贾母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是,她不觉得别人的命能有自己的重要。可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啊。
直到昨天贾赦被封为亲王,她的噩梦也发展到了高潮。哪怕是睁着眼睛,哪怕是大白天,那些鬼影儿都会出现在她眼前,对她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惩罚……甚至昨晚就连她丈夫贾代善都来了,说她残害他的子女,不配为贾家的媳妇,日后也不得入祖坟等语。
这就好像是压倒贾母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崩溃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贾家,为了荣国府,即便是有些私心,那也是现实所迫。谁让贾赦没有政儿有出息,不会读书就算了,连孩子都生不好。
政儿有元日出生的女儿,更有衔玉而诞的儿子,贾赦有什么?为了荣国府的将来,她难道不应该偏心一点么?曾经她坚信,日后荣国府若还想是国公府邸,就只能依靠元春和宝玉,这还不能够成为她偏心的理由么?!
可如今贾代善的一通指责谩骂,那感觉太真实,真让贾母觉得委屈了。她哪知道贾赦怎么就忽然抖起来了,又是认干爹,又是立军功,又是升爵位,如今都是亲王了呢!若是能早知道一些,她也不会弄得如今无路可走,想拐回去都不行。
醒来之后,贾母开始痛定思痛,她不能在这么下去了。不然,一定会被这些噩梦给折磨死。想想前几日到鸳鸯自尽的消息,贾母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她不想死,不能死啊!
一切,都是从那个妖孽来了之后才发生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得求那妖孽去。想想那妖孽似乎对贾赦那个便宜爹挺好,她这做祖母的若是跟那妖孽搞好关系,说不定也能沾着好处呢?把事情尽量往好处想,贾母尽量把自己弄得狼狈一些,然后出现在了贾琮的面前。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会被冷嘲热讽啊,会被暴力相向啊,会被各种侮辱啊什么的。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她又被无视了,被彻底地无视了!那个妖孽根本连眼尾都没给她一个,更别说理她一理了。
头低都低了,贾母岂能甘心无功而返,更何况她真的受不了那些噩梦了。于是,一狠心一咬牙,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就追过去。可妖孽身边那人忽然回头盯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贾母身子一阵僵冷,连动一动都力不从心。果然是妖孽,连交往的人都是妖孽!
“你把她怎么了,这老太太可没了往日风采了呢。”宇文昔转回头问道。荣国府的史老太君,他当年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是个难得漂亮精神的老太太,可绝不是如今这样儿的。修士折磨人的手段很多,就是不知虫儿对她用了哪种。
“不过是个小小的阵法,将人内心的愧疚个恐惧扩大一些罢了。”说到这儿,贾琮终于回头看了贾母一眼,道:“若想不被阵法所扰,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从来不做亏心事,那自然就心安理得不受干扰;再一个就是从来不觉得做过亏心事,那同样能心安理得不受干扰。如今看来,她倒还有些廉耻之心。”
宇文昔听完笑了,看了眼贾母变幻的脸色,道:“那恐怕是之前,听了你的话,她那所剩不多的廉耻之心,怕是也要丢掉了。”
两人说话并未背着贾母,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照那妖孽的说法,只要她自己不觉得有愧于人,那就能百无禁忌,再也不会被噩梦折磨了?!是啊,那么些入梦折磨她的,没有一个是直接死于她手的,凭什么找她报复啊?他们都是咎由自取,各有各的取死之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真是,枉她还记挂了那么多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嘛!
“虫儿,你是故意的!”一回到贾琮这里,宇文昔就抱着肚子在床上笑得打滚儿,“哎哟,看那女人的脸色,真是笑死我了。她真以为无愧于心便够了,怎么能这么天真,真当虫儿的阵法是摆设啊!”
“我没骗她,只要心中不觉得有亏欠,那阵法确实没什么影响。每天都能安稳入睡,不会在梦中被人折磨。她毕竟是琮哥儿的祖母,是傻爹的母亲,不能死于我的手笔。”贾琮两人拽起来,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床铺。他虽然已经很少睡在上头,可还是看不得它脏乱。
话虽如此,可贾琮没说的是,贾母虽然不会在做噩梦,可却会被阵法收集的戾气浸入身体,那会比做噩梦不敢睡觉惨多了。
宇文昔撇撇嘴,嘟囔道:“你们道修就是有那么多讲究,还不如跟我一起修魔,人生还能肆意一些。就像当年,他们若敢对我追杀夺宝,别的不说,先到他们的宗门转一圈,杀个够本再说,才不会管什么无辜不无辜。虫儿就是心太软,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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