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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李沉舟忽地截口,“你已经了解得这么清楚了?”

柳五脸上又是一热,还没开口,那边李沉舟又道:“那么你自己呢,柳总管?秦叔俊的家人都是你自作主张动的手,秦叔俊的人是你让老五老六动的手,老五老六人早没了就不说了,你这个动手的最坏会是个什么结果?”

柳随风的脸白了几分,又红了几分。他没料到老狐狸会这么不讲情面,这一个夏天难不成都白睡他了?他嘴一动磨了下牙,脸上却越发摆出恭谨沉肃之色。他垂下眼睑道,“我自己……我早就想好了,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自是我一力承担。反正,肯定要保证大哥平安无事。到时候,我跟他们坦白,说都是我一人所为,跟大哥无关就是。最坏的结果……就是死罪了,只盼我能以一死换来大哥的安全和商会的保存。以后,商会那边就要大哥多费费心了,那时候,柳五就再也不能追随大哥了……”

柳随风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他嘴唇飞快地抿了一下,显出些倔强和伤感的意思,胸脯上下起伏,好像呼吸已经颇为沉重。

李沉舟靠在榻上看着柳五,嘴角微弯。他忽然发现柳随风裹在暗青西装里的身体是多么得挺拔漂亮,这具挺拔漂亮的身体若是不再具有温度又是多么的可惜。他很怀念将这只漂亮的猎豹拥抱在怀的感觉,很怀念看着这只怀有异心的猎豹眯眼打哈欠的小模样。

“过来!”李沉舟开口道。

柳随风抬起头,望着向他发出邀请的李沉舟。他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便走了过去,坐在李沉舟的榻上。李沉舟将他身子扳过来,把人拉近了,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柳随风说不清楚心里是何感觉,仿佛很厌恶,又仿佛很欢喜。

李沉舟看着这只猎豹暂时温顺的样子,看着他即便如此依旧难藏阴鸷的眉眼,心里叹息了一声:还真是有点儿可惜……然后,他道:“你最近真是放肆的可以——你是想女人想疯了还是想把我给气死?”

柳随风的脸就无可救药得红了,虽然只是一瞬。他嘴角肌肉动了动,轻声道:“我讨厌被人逼迫……”

李沉舟把他拉的更近,柳五会意,向他靠过去。李沉舟便高兴地将人抱在怀里,他用手指一遍遍梳理着柳五的头发,“那天,是我对不起你,不过……”他抚摸着柳五的鬓角,悄无痕迹地换了话题,“秦叔俊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也好,司法审判也好,是朱顺水搞的鬼也好,是政府想拿我们开刀也好,你都不要主动介入。到时候如果我被逮捕入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在我被送入监狱的一天之内,用整个商会向警政署担保,将我保释出来,同时,或在此之前,把商会所有值钱的票据,转到安全的地方去,明白了麽?”

柳随风听了,心中疑惑,“但是大哥,事情是我做的……”

李沉舟笑了笑,“是啊,事情是你做的,但是我授意的,或者说,是我所希望的。我是权利帮的当家,你们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有责任,而且是首要责任。难道我能对他们说,事情是我五弟做的,跟我无关,你们逮他去吧!你知道什么叫帮主和当家麽,就是有了好处,我先得,有了坏处,也是我先得。这很公平,对不对?”

柳随风听了,心中又是狂喜,又是忧虑。他尽量不在脸上表露出这些情绪,但他脸上的肌肉,仍是一点点地放松了。得到李沉舟的承诺,他再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安全感。他很了解李沉舟,李沉舟的骄傲就在于他说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被感动了,心上一热,便说出了一句:“大哥,你今晚……回宅子吧!”

李沉舟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小猎豹的城府还真是深呢!

“好,”他说。

于是当晚李沉舟又跟柳随风在他的房里做齤爱了。天气阴惨惨的,落叶纷飞。李沉舟跟柳五前后侧卧着,面向窗户,一面望着阴云昏暗的天色,一面在呼啸的风声里交叠耸动。柳五的手顺着李沉舟的肩膀下滑,在整个大面积的胸腹肌肉群流连忘返。他打定主意这是他跟李沉舟的最后一次性/爱了,便带着某种纪念的心情在李沉舟体内进出,进突时尖锐直接,后撤时恋恋不舍。他的手来到李沉舟的下腹处,顺着绒绒的阴/毛,他将李沉舟的性/器捉住,慢慢撸动。这不寻常的爱抚举动让李沉舟回头看他一眼,随即揽过他的头跟他深吻。湿润的吻,缠绵的吻,他缠住柳随风的舌头,轻轻地啄。

柳五的那个大家伙埋在他肚里,硬而烫,来去进出时,是种异样的快活。他的肠子则紧紧地裹贴着那个粗鲁的大家伙,保护着它,抚慰着它,叫它在这种亲密无间的紧贴中,也得到快活。渐渐地柳五兴奋起来,半个身子压过来,攀着李沉舟的肌肉直喷鼻息。李沉舟反手去摸他,摸到流畅的背肌和紧实的屁股。某个节点上,李沉舟紧腰摆胯,夹磨着小猎豹的大家伙,便听到小猎豹高亢的呼哧声。两个人的肌肉都汗津津的,在床单上留下濡湿的印子。高齤潮时柳随风攫住李沉舟的奶齤头,死死一扯,李沉舟口里发出嘶嘶声,体内就是一阵温暖的喷洒。小猎豹喘息不已地趴到他身上,带出自己疲软黏腻的大家伙,磨蹭着去吸李沉舟的奶齤头。李沉舟双手插在柳五的发里,后股爽胀,胸前痛痒,都是异样的快乐。柳随风一遍遍地吮吸着李沉舟的奶齤头,末了拿手指按一按,道:“大哥,好像更大了……”李沉舟一巴掌拍他头上,“还不是被你吸的!”

木叶哗哗,裹挟着寒风在外面肆虐。两个人交颈亲吻,互相抚摸,挺着性/器去蹭对方,在床上翻滚。窗外的景致有多萧寒,屋内的情热就有多灼人。最后李沉舟抱着柳五躺下,轻柔地吻着他的下颌,看着小猎豹终于眯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咕哝一声,翻身趴在他身上,姿势极为不雅观地睡着了。

黑暗中,李沉舟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只猎豹,像是最后一次把他的影像记住,然后珍藏。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日看报纸,看到男篮力量训练的成果是“肩更宽了,背更厚了,臀更翘了……”,我对着最后四个字看了很多遍……

几日后看电视,发现舞蹈演员玉米提的屁股很翘很饱满,形状惹人遐想……

☆、潇潇雨歇(上)

《金陵晚报》不是个多么时兴的报纸,上面的消息本没多少人会加以关注,可是不知为什么的——也许在某些人的授意下,也许权力帮的所作所为真的引起了公愤,那则借秦叔俊灭门一事声讨李沉舟和秦淮商会的舆论渐渐多了起来,并且得到了青年学生的注意。正为建议抗齤日联合统一战线而积极呼吁奔走的学生们,一下发现了新的目标。他们指责政府纵容黑恶势力,迫害平民,对无辜之人的惨死视而不见,甚至跟秦淮商会蝇营狗苟,狼狈为奸。他们质问“是否政府需要依靠商会的税款和财力支持才一直姑息黑恶势力的存在”?警政署署长萧易人听了,放下报纸就对自己的秘书道:“我怎么不知道秦淮商会给予政府财力上的支持?”小秘书没应话,萧易人点了支烟又道:“回头给柳五爷挂个电话,探探他的态度,是愿意服个软给些个支持呢还是嘴硬到底……”小秘书就问:“一则新闻而已,能吓得住柳五吗?没凭没据的,不知哪个小记者听个影子都没有的东西诌出来的稿子。”萧易人“吓”一声,笑道:“我难道不知他没凭没据麽?有凭有据我还叫你挂什么电话?我直接派人过去封他的商会抄他的人了!”“逮谁呢?柳五吗?”萧易人深吸一口烟,“李沉舟、柳五,一个都跑不掉!”

小秘书便出去拨电话了。电话接通后,萧易人施施然接过,笑眯眯道:“五爷,近来安好?”话筒那边的柳随风沉着个脸,直接跳过客套,问他:“萧署长有何指教?”萧易人呵呵笑了两下,“谁能指教五爷啊——最近头疼呢,外头那些嘴上没毛的小崽子,让我查你呢,否则就在小报上胡说八道,说我拿你钱了……我拿你钱了麽,五爷?”这时柳随风看着码头那边刚送来的紧急电报,说买家突然变卦,不接这个单子了,码头的人卸了货正不知往哪儿送。他五指一抓,把电报纸揉烂,对着话筒森然道:“萧署长清正廉洁,怎么能收受额外私惠?这岂不是辱没了萧署长的名声?”萧易人假笑两声,叹道:“我也相信贵商会尽忠守法,跟报上所报道的事情无缘。党国有难之际,也必将慷慨解囊,一表忠诚之情……”柳随风道:“那也是税务部的事情,萧署长难道还兼任税务部的差职麽?”萧易人一时语塞,咬肌紧了一紧,干笑道:“我这还不是为党国着想?……这不,不仅是眼下的治安归我负责,之前忙于剿匪而没能排查的案子,也是归我在负责呢。”“既是如此,就祝萧署长尽忠职守,马到成功。”言毕,柳随风挂掉了话筒。

然后还没能多喘一口气,宋明珠就敲门进来,报告说十来个学生正堵在商会门口喊口号,说他们是“为非作歹的奸商,手沾鲜血的凶手”,柳随风眼皮没抬道:“让巡捕房的人来,告他们扰乱治安、血口喷人!”

白日里光应付这些个糟心事儿,就耗尽了柳五的好脾气。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于是临了晚间接到李沉舟直接打到他办公室里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柳随风再也忍不住,语气生硬道:“大哥,往后怕是都没有好日子过了!我光是跟这些大鬼小鬼纠缠就让我六佛升天,七窍生烟,晚上怕是再也没精力侍候您!我前段日子去看戏,瞅见个大武生生得不错,猿背蜂腰的,要不要把人弄来,专门来侍候您?”

彼时李沉舟正靠在榻上,闻言先是愣了几秒,然后重复道:“你侍候我?”

柳五把领带扯掉,焦头烂额之际,以手抹脸,想起当下处境,想起跟李沉舟欲断不断的关系,想起商会的未来和自己人身的安全,想起自己对赵师容一派真心流水无情。万般奢求万般无奈,一个人撑了这许多年,到底图的是什么?茫然无解。面对话筒那头李沉舟的反问,他再没了恭敬的心思,长长太息一声,道:“大哥,有时我就在想,我还是跑到警齤察局去自首求个死刑来得痛快!”说完便断了通话。

那头李沉舟握着听筒愕然半晌,眼望半空虚视着某点,久久没有动作。

仿佛是为了印证柳随风那日的话,不几日市面上的小报又有了新的动静。这一次,是有名有姓的人站出来指证,道权力帮昔日的五当家柳随风虐杀冷笑卿及其情人一事,指证者为冷笑卿当年情人的亲戚,说是忍辱负重了这些年,盼到这一天,就是为了看到如今的柳五怎样低头伏法,看到当年姑息纵容的李沉舟锒铛入狱,还世人一个公道。

柳随风铁青着脸放下报纸,,好笑似的呓语着:“还世人一个公道?”

当时鞠秀山和莫艳霞都在屋子里,鞠秀山不屑说:“有钱有权就有公道。五爷,这些人是欺咱们官场上没人呢!一有些风吹草动,什么猢狲都敢跳出来泼脏水……”

莫艳霞在一旁削着苹果,眼睛只望着柳随风,一瞥又一瞥。

柳随风按了下太阳穴,眼睛闭了好一会儿。待他睁开眼时,看向莫艳霞,“那个秦老板……还在碑亭巷?”

莫艳霞目光闪烁,飞快地揣摩着他的心思,“在是在,不过屈寒山那老东西可不好打发。”

柳随风伸手摸雪茄,“不用打发,不用打发,那样做太明显了。那个姓秦的兔子对他怨念很深,只要从旁暗示、刺激他一下,矛头就全转向了……说到底,谁叫他是大哥呢?……”

莫艳霞捏着苹果,低头领命,心上涌上一阵报复的快感。鞠秀山则什么也没说。

柳随风顶着狂轰滥炸的舆论压力,照常每日去商会工作。形势对商会越来越不利,名誉上的损失让商会丢掉了好几笔大单子。柳随风尽管脸色难看冷硬,仍然努力让商会保持运转。他知道一切舆论动向,但并不做出任何回应。商会的人平时就畏惧五爷,如今是更加畏惧了,从柳五薄薄的嘴唇中吐出的一言半语,也更加生硬冷厉。柳随风时常很晚才回宅子,一回去就倒头大睡,像是忘了宅子里还有李沉舟这号人需要去请安。他有时把莫艳霞召去房里做齤爱,用性/爱来发泄精神上的压力,天一亮又匆匆去商会了。更多的时候,他连鼓楼的宅子都不回,在商会加班,时不时跟莫艳霞宋明珠或是让鞠秀山找来的交际花大干一场。他灰心、他疲惫、他恼火、他愤懑,但是他仍旧按部就班,阵脚不乱。他要用实际证明,不利的环境并不能叫他柳随风一蹶不振。恰恰相反,他就是在恶劣的环境中出人头地的。环境越是恶劣,他的牙齿便越是锋利。“宝剑越磨越利”在他身上得到了另一种诠释。他绝不惧怕恶劣,因为他自己就是恶劣的化身。他会顶得住,挺得住,挺到所有人都倒下的那一刻,取得最后的胜利。为了那个胜利,他不惜一切代价。而李沉舟,是不在他最后取得胜利的计划之内的。

李沉舟站在池子边上,趁寒潮来临之前最后一次给池子里的鲤鱼喂食。旁边的石桌上,放着赵师容的信,大意是想就最近报上的新闻,约他谈谈。好心的赵三小姐又想替他出谋划策了,李沉舟看着脚下争夺面包屑的漂亮的鲤鱼,心中感到股别扭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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