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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她的预期，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够负荷的范围。她想忘掉一个人，可忘字，写起来说起来是多么的容易，真要做起来，她怕是要耗尽她的一生一世。她想去恨一个人，可爱与恨，真的能够同时存在吗。

拒绝了外公要派席尔陪她一起回国的提议，一个人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澄碧的云层，怎么这六个月，感觉像过了六年呢。

其实上天对她倒也算不得残忍，她虽然失去了一切，可至少找回了亲人。不论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外公，温柔如水的哥哥，还是虽然口不择言但是心里总是关心她的姐姐。

她想着外公说的那一句，一定要早些回来。心里有些堵，她真的，还能再回去吗。背负着一身的血海深仇，她真的还能安心地回去过公主般的幸福生活吗。她不知道。

“我回来了。”重新踏上这一片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有思念，有伤怀，还有不知所措。这一天的她，提着重重地行李箱，黑超遮面，身着迪奥新款宝蓝色修身小西装，脚踩银白色恨天高，嘴角扬起了狂傲而耀人的笑容。

是的，她回来了。

白清婉想过几百次几千次她再次跟雪柔见面时的场景。她已经想好了，雪柔或许会骂她，骂她的话，她就受着，让她骂个够。雪柔或许会流泪，流泪的话，她就帮她把眼泪擦干净，或者就干脆陪她一起哭。雪柔或许会对她冷若冰霜，不愿意再跟她多说一句话，这样的话，她就一直一直对她好，直到她愿意理她为止。

可当这个让她魂牵梦萦了整整半年的女人，真的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却愣住了。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一个表情，连一个上前拥抱她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见到我，你不开心？”雪柔扬唇一笑，轻轻摘下了墨镜，眼波流转之间，流露出和半年之前完全不同的魅惑。

白清婉像是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悬在半空中，迟迟下不去手：“小，小柔……小柔回来了……”

雪柔瞟了一眼她停在半空中的手，轻轻握住，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上，让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温度，露出温柔而精致地笑：“是。”然后又把她的手推开，笑得愈发迷人，美得让人心生恐惧，“白，我回来了。”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弯成一道月牙形，像是鲜红的血液。

“你，你原谅我了吗？你不恨了我吗……”白清婉的神色之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忧伤。

“恨你？”她笑出了声音，睁着一双大眼睛，右手抚上了白清婉的脸颊，“我的白，我怎么舍得恨你呢？”

这笑，这抚，却让白清婉不寒而栗。可她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了，小柔能回来，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她终于紧紧抱住她，像以前那样，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这个让她思念了整整六个月的人，终于回来了：“小柔，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定不负你……”

“好啊，重新开始……”

廖雪柔伸出手轻轻回抱着她，却狠狠咬住了下嘴唇，闭上了眼睛，眉宇之间，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好啊，那么她就答应她，跟她重新开始。她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

这一次她再也不是以儿媳的身份在她的身边，自从她跟阿衍离婚的那一天，她们就再也不是婆媳了。是白清婉跟廖雪柔。她拒绝了白清婉说将小佳喊回来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的提议，她带着轻轻撩着白清婉的头发，满含笑意地说：“我跟她们不是一家人。我不想见她们。谁都不行。”

白清婉也想好什么事都顺着她，再不惹她不开心，只是揽住了她的肩膀，宠溺地说：“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想你陪我出去住。”笑意依然挂在她的脸上，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再也不能够像以前那样发自内心地笑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虚假的笑，阴暗的笑，充满了恨意地对着她笑。

她看着白清婉脸上迟疑地神色，马上停止了笑意，恢复了严肃的姿态，拨开了揽着她的肩膀的白的手，起身抱住了双臂，语气冷漠至极，“你不想去就算了。随便你，我走了。”而后提起皮包就要离开。

“别。”她忙惊慌失措地拉住了她的手，从后面轻轻抱住她，“别生气。我答应跟你出去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