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公主的声音响起,点亮了婉儿一颗颤抖了一上午的心。
“母后,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太平这回跪着没自己跳起来。
“起来吧,只要说骑马,你就比谁都积极,都准时。”天后无奈地白了一眼这个“不孝女”,气早就没了。看看一身胡服的女儿,比婉儿倒是挺拔强健,那代云喜欢婉儿什么呢,没道理,疑问再次升起。
“婉儿见过公主殿下,”婉儿从寝室走出来,刚吃了饭,又休息了一下儿,依然是便装。
“呦,不敢当,太平见过婉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记住了公主就是公主,这个“大辱”也是要找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婉儿听了转眸看了看天后,压下不悦,稳住气息,观太平气色,还有闲情说这事,想来事情是妥了。
“太平观才人今日着便装,气色不佳,那下午这骑马之事…”太平一是心中疑惑,婉儿怎可如此出入母后寝室,外面的流言已经满天飞了,太平自是听得明白。二是下午这马必须去,有正事要说呀。
“误不了你骑马,哼,还不是因为你,婉儿哪去过那种地方,必是被你惊吓,又受了污浊之气,早上刚宣过御医,我让她在我这儿,逼它喝了药和一些补品。”天后沉着脸,她还敢再提“婉兄”。
“哦,既是如此,太平就此给婉兄赔罪,”说着拿出一条精致的马鞭,“并以此突厥马鞭赠予婉兄,以表太平愧疚之意。”走向婉儿,双方奉上,谦恭谨慎,只是走近时,转向婉儿同侧,背向天后,轻按拇指,马鞭握把处扣盖弹开,婉儿看到里面一份帛书和代云昨日佩带的五彩篓花指环,心下了然。欣欣然接过马鞭,“公主心意婉儿自当领受,只是这赔罪,婉儿就不敢当了。婉儿是替天后办事,婉儿若有功,也是得天后褒奖,公主有过,也只是对天后有过。此事公主以后莫要再言了。”必须把这一口一个“婉兄”制止住,不然真真要下不了床了。
婉儿如此这般,天后是听得明白,“婉儿呀,你的胡服还没送过来,太平给你的这会儿穿又太热,你就挑些轻便舒适的裙装吧。”
“是,天后,婉儿马上更衣。”言罢立即转身要去别院。
“婉,兄,您昨日的男装不是正合适吗?况且婉兄的周公之姿也令太平仰止呀。”太平可没想放过婉儿,她倒要看看,母亲对婉儿是什么态度,心中疑虑太多了。
“太平,你若还有耻,从今以后就休要再提昨日之事。”天后一定要制止这个孩子的连番进攻,天后知道太平象极了自己,这等羞辱,太平一定会扳回来的。“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叫什么’婉兄’,哼。”天后最后这句有点未经思量。
太平闻言,明白昨日回来,母亲不但未褒奖婉儿,肯定是因为婉儿“流连花丛”之事,狠狠地惩罚了婉儿,力度之大,至使今日花容失色。至于手段,她可不愿去想,毕竟是因为自己,心下酸痛谁人能知呀。
婉儿回到天后寝宫,准备与天后和公主同去马场。天气时下虽不同于夏日般闷热,但在下午时分,还是燥热难当。婉儿上身着了一件浅米色翻领套头半臂,下身只着同色套裤和一件围裳。腰间有腰袱,紧束绅带,由于要骑马又系上了裤脚,显出袜子和鞋是同样的花纹,一派简约自然。修长的身型,长发简单地盘起,平顶小冠加漆纱笼冠,配上这身服饰倒真是妖娆中带着一种不羁的味道。
天后由侍女换上了胡服,一身‘回鹘装’真是惊艳了在场的两人。红色织锦,绚烂夺目,晔晔生辉,加之在领、袖等处还镶有宽阔的织金锦花边,和衣身的主体色形成对照,更增添了整体美感。头发挽成椎状,被称为“回鹘髻”,鬓角上还插有精巧的簪钗,脚登翘头的锦鞋,单从审美角度讲,真是搭配得体,加上天后依然挺拔的体态,有几分冷俊的脸庞,远观近察,皆是美撼凡尘。
太平倒是见惯了母亲这般艳压群芳,又不输男儿的风神秀丽之姿。可是今天只有三人骑马,这是要艳压谁呀?也就是压自己吧。心下万千,有这样的母亲,何时才能太平呀。只能仰面复又颔首赞叹。相对太平一幅心下不服,当下又无奈的表情,天后更关心婉儿的心思。
婉儿对天后这般摄人心魄的美倒是生平第一次得见,又加上现下自己又是了天后的女人,眼中满满的爱慕,加上自愧不如的神伤,心中还翻腾着投怀送抱的冲动,几下一来,这脸上的表情也就太过复杂了。手上的马鞭也就是挂在腕上,无助地在腿边晃着,更衬出持鞭人呆立的模样。天后看到如此这般的婉儿,脸上满意地笑笑,走近婉儿轻推婉儿的背,走出殿门。
天后的神驹狮子聰已安静地立于殿前,太平的金鞍白马也飘着美丽的长鬃毛,静侍主人驾驭。婉儿的脚步是越来越慢,太平的马是不敢上的,而这西域神驹更是早听太平说过,这马虽老迈,可也只受天后一人驾驭。这,难不成自己走到马场去?现下自己这小身体,真是怕呀,‘天后,救婉儿’。心中悲鸣呀。
“来,婉儿,我今天亲自教婉儿骑马。以后出去也方便。”天后快步走向狮子聰,接过马缰,向落在后面的婉儿招手。
“是,天后,可是,可是~~”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婉儿还不想死。
“瞧你那胆小怯懦的样子,昨天佳人面前的风流洒脱都哪里去了?”天后浅笑打趣婉儿,知道她害怕,跟自己同乘一骑你还怕?你不是在太平的马背上吓大的吗?
“天后,不是说好不提昨日之事吗?”婉儿嗔怪,“哦?太平不怕提,婉儿倒怕了?”天后的打趣还没算完,婉儿面上一红一白,心下只等天后再多一句,婉儿就准备回敬您了。
太平的心里是不想明白也得明白了,母亲只喜欢婉儿娇柔妩媚,昨日婉儿为了自己受了苦了。不过脚下倒是没有因心里的酸痛慢下来,急急走到狮子聰侧后方,等着接住被丢下马背的婉儿。
天后只是白了一眼太平,一手拉住马缰,一手把婉儿扶上马背,自己也迅速地骑上了马,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这匹神驹会有如何反应。好在狮子聰倒是没有对此产生过激的反应,只是高抬脖子打了个响鼻,就这个举动也使三人惊厥,太平紧了身形,天后带了马缰,婉儿是直接扑进天后怀里,紧紧抱住天后,什么清新飘逸,高洁淡雅,全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只小章鱼附在天后胸前。
天后轻笑出声。太平呼出一口气也上了自己的马。看母亲这般让婉儿倒坐在马上,紧扑在自己怀里的姿态,真是敬佩不已,自己早先怎么没这么做呢,从后面抱了她好几年,唉,经验呀,除了自叹不如,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随着经验的积累,总有一天,婉儿会在自己怀里有不同的感受。
两匹马驰入皇家禁院的御马监,天后下马让士卒带过自己给婉儿选定的一匹温顺乖巧的小母马,长长的浅黄色鬃毛,在阳光下通体好似闪着金光,小巧的马鞭还配了软堑。
天后带过马缰,疼惜地拉起婉儿纤纤素手,“婉儿,出来骑马就不要太多约束了,平日里与众大臣宗亲一起打猎,也是不分彼此的。今日我为婉儿牵马,能在大唐第一才女的驾前,也是幸事呀。”说着就把婉儿扶上马背,婉儿虽然一头细汗,但也回复了神智的清明,镇定。未有客套,从天后手中接过马缰,双手拢在马鞍桥上,扶好,又让士卒调整了马蹬长短,倾身向前,双腿紧夹了一下马腹,小马安安静静地前行,一切顺利安宁。
天后和太平皆长出一口气,互相对望,各自摇首上了马。
缓行了一段,天后与太平各在一侧,不敢出一语。也不知是怕马受惊还是怕婉儿受惊,观望着婉儿的神情由紧张转为轻松,柳眉解开,还带上了些自我陶醉,两人复各自摇头。茂盛的芳草发出阵阵清香,婉儿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转头面向一脸茫然的太平,“多谢公主几年来的教授,若不是常听公主教诲驭马的方法,又常于公主马上见席揣摩,复又于公主马上体验各种惊悚驰骋,哪能有婉儿今日于马上安坐呀。”言毕拱手施礼,象模象样。太平面色一瞬间浮上红彩,“婉,才人资质过人,无师自通,太平不敢居功。以往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才人见谅。”
婉儿转头看向自己的天后,“天后,婉儿谢天后隆恩,若未得天后荣宠,婉儿就是箸得‘马经’,也终生不能骑上马背。”言罢,眼中已溢满晶莹。天后见状,真想一把抱住这与自己心灵相通,又钟灵毓秀的可人儿。是呀,是天后,为婉儿这位天使插上了翅膀。
再一次的凝望,两人感到心灵在合二为一,冥冥中互相找寻的两人,终能彼此相依。
太平又一次地看到了母亲异样的眼神,她就是要再一次地出声打断,“母后,马监栏外的几个侍卫,就是母后命儿臣选派到上官府里,保护上官夫的,母后可还满意?”
“这样事母后不放心你还能放心谁。”这是天后的心里话。“谢母后夸奖。”
“怎么多了一人?”天后见四侍卫却有五人,中间一人身形单薄,却有几分似了婉儿的清秀。“哦,此人是新选派的,名唤映容,以便近身保护上官夫人。”言下之意,这是个女人。“嗯,明白了,平儿考虑的周到。”天后心想,你们两个的小计量我就不拆穿了,让你们也有几分成就感,‘映容’,呵呵,当然叫映容了。又挑眉看了看婉儿,发现婉儿的水眸换上了清明犀利,深知婉儿心中已谋定,自不多言。
婉儿未向天后禀明即打马向前,见婉儿先是试了下马蹬,继而登紧双腿,左手提缰,右手挥下了太平送给她的马鞭,丝毫没有犹豫,好象跨下的马只是助它驰骋的工具,根本无需再思量驾驭技术,直接向着映容的方向奔驰而去。天后与太平再次相顾,也再次无言,好象已经习惯了,婉儿一次次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婉儿即将行至一行五人面前,带马缰调转方向,映容即从五人中出,一路跟上了婉儿。两人身形,神采,连回首相谈的动作都十分相似,只是映容的骑马技术,较婉儿是好太多了。两人轻松地骑行一段,婉儿随映容回转侍卫方向,只是两人行将分开的一刹那,婉儿想减缓速度迎向天后,左手执缰,右手用力往怀里拉紧缰绳,挺直身体向后用力,动作是没错,只是力量太小,小马好象根本没理解佳人的心意,依然向前奔腾。行将失控的一瞬间,映容策马赶上,用自己的马倚住婉儿的马,松开自己的马缰,右手拉紧婉儿的马缰,左手牢牢地把婉儿扶在马上,两匹马缓缓地停了下来。待抬头看到天后和公主已疾马飞奔过来,即还缰给婉儿,迅速地驰回了侍卫立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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