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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你看我是不是老了？”天后最近总是在深思中说出一些与当前情境格格不入的话。“天后，天后是为天皇的身体担忧，确是有些憔悴了。”婉儿没有去一味回避天后容貌上的变化，或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奉迎。这也是人们愿意和她说话或是愿意向她表露心声的原因。

“婉儿，也就你对我说实话。来，婉儿。”天后把婉儿叫到身边，婉儿跪坐在天后身侧，多久了，天后没有拉着婉儿的手，没有这样抚上她的头。天后看着腿边的婉儿，想起当初她刚到自己身边的模样，她长大了，越发的动人心神了，想着不觉笑了出来，真是尤物移人，移人，对了，是时候让她去侍奉天皇了。

“你们对天皇龙体的诊治结果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沈御医留一下。”天后吩咐御医们可以退下了，大家明白今天的性命可以保住了。

“沈御医，你对我说实话，天皇的龙体还能撑多久？”沈御医闻天后言，后背感觉冷风嗖嗖，“回天后，臣无能，天皇的龙体照此下去，也就能撑上一年半载的。”

“知道了，可还会有奇迹？”天后把所有希望寄托于天将神奇了。

“这～～臣尝闻如果一个人心情或环境突然有所改观，可能会有奇效，不过也只是听闻，臣从未得见。”沈御医也明白，天后已经知道他们尽了全力，是否降罪他们对天皇的龙体起不到一点作用。

“你下去吧，不可对任何人讲起，去吧。”天后让沈御医保守根本人人皆知的秘密，也体现出她现在思绪的混乱。

“婉儿，婉儿～”天后把婉儿的头抱在怀里，哽咽的声音让婉儿知道，天后在落泪，这是这个坚强勇敢的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婉儿任由天后抱着自己的头，一动没动，也没出声。天后的哭泣声可能是婉儿第一次听到，是那样的让人心碎。

半晌，天后的声音渐渐平复下来，抬起抱着婉儿的手拭泪，婉儿抬起头，拿出绢巾为天后擦拭脸上的泪，站起身形，从侧面回抱了她的天后，轻抚她的背脊。“天后，天后近日太过劳累了，如果天后允许，婉儿想去侍奉天皇，婉儿也想叫公主常来天皇身边，陪天皇下下棋，说说话。”

“婉儿，我的好婉儿，只有你知我心，婉儿～”天后在婉儿怀里再次呜咽出声，这也许是她对天皇的最后的奉献，如果太平和婉儿能给天皇带来快乐，纵然对婉儿是万分不舍，她也要舍。

“天皇，”天后拉着婉儿的手走进天皇寝室，看着病卧在榻上，已经不愿再睁开眼睛丈夫，泪水再次溢满眼框。“天皇，婉儿拜见天皇。”

“哦，是婉儿来了，”天皇睁开眼，侧过头，看着跪在榻前的婉儿，“天后最近一直照顾朕，朝堂之事辛苦你了，朕都知道，天后都跟朕说了。”说着转过头，眼睛微微泛红，谁会愿意病卧榻上，让妻妾为自己的江山与大臣们周旋呢？

“天皇，婉儿想来侍奉天皇，天后最近实在太劳累了，刚天后准许了婉儿的请求。”

“哦？那太好了，天后最近都瘦了，朕看得见。只是又要让你这么年轻守着个将死之人，朕也舍不得呀。”

“天皇，刚太医们说了，天皇只要心情开朗，再加上按时用药，慢慢就可以恢复了，婉儿还想跟天皇学下棋，学道教，公主最近也会常进宫来，让公主也给婉儿讲讲修道的事。”

“哈哈”天皇半个月来，第一次笑出声，“她给你讲修道的事儿？别把我婉儿教坏了，跟着她天天去胡闹就好了。”

“天皇，看来臣妾让婉儿来就对了，瞧您精神一下子就好了，呵呵。”天后听天皇笑了，就象找到了灵丹妙药，立即也跟着开心起来。

“天后呀，朕知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天后如果办不到的事儿，谁也办不到。”天皇已知自己大限不远，可不能让天后拿婉儿当救自己命的稻草，自己如果去了，天后肯定难过，到时婉儿就成了出气筒。天皇现在放心的是，天后不会杀婉儿，但天天受惊吓也是委曲婉儿呀。

“天皇，婉儿知您担心，如果婉儿侍奉不好您，天后会怪婉儿，呵呵，这个您放心吧，现在婉儿不怕天后，天后怕婉儿，天后怕婉儿哭，天后要是骂婉儿，婉儿就哭个不停，最后先停下来的肯定是天后，嘿嘿。”婉儿笑呵呵地安抚天皇的心。她内心的愧疚让她愿意为天皇最后的快乐，去承天后的雷霆之怒。

“哈哈，婉儿说的倒也是，太平一哭，天后就没办法了，唉，天后就是脾气上来吓死人，她也不是真的就狠心呀，有时她的心还不如朕坚强呢，”说着天皇示意天后抚自己起来，“这么多年的夫妻，也就我知你心呀。”顺便拉着妻子的胳膊对妻子说。

“天皇，您放心吧，我再怎么也不会为难婉儿的，我现在保护她还来不急呢，就她知我心，刚才是她求了我，自己要来侍奉您的。”天后笑意更甚了。

“唉，媚娘呀，说你也就是美貌依旧，你跟朕一样也老糊涂了？你还保护婉儿？朕走后是要婉儿保护你的，她正值风华好年纪，又才学品行俱佳，她对你的忠心，你恐怕还没朕看得清楚，你呀。婉儿现在担着多少朝堂之事，那些老臣们是如何地难对付，你还不清楚，她都能一一处理好，就说明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日后也有能力保护你。你不杀她，就没人能杀得了她了。”天皇对婉儿的能力已经进行了深入地调查分析，结论也是正确的。

“是呀，以后我们就靠她了。显儿也喜欢她，以后让她辅佐显儿我倒也放心，就是这个韦氏我还有些担心。”天后感觉天皇说的话一是有道理，二是说婉儿能保护自己，感觉很甜蜜。

“天后～，婉儿只想侍奉好天皇天后，太子自有天皇天后教导，婉儿现下只想跟天皇学习棋艺呢。”婉儿把凝重的话题岔开。

“好，婉儿，朕不但要教婉儿下棋，更要教婉儿处理国政，以后你就把奏表拿到朕这来，有不懂的问朕，朕已经很长时间不问朝堂之事了，朕只教你道理。至于具体的事要如何处理，你把谏议提好，再交由天后定夺。”天皇自知显的才能，他不想他走后，天后独掌朝堂，或是大臣们弄权，欺负自己的妻子儿子。

“天皇，您的旨意臣妾可从未违逆过，天皇教婉儿怎么做，臣妾都会执行就是了。”天后也想看看天皇到底是什么心思。

“天后，朕只是教婉儿才学，至于具体事情如何处理，经验和对时势的判断还是至关重要的，朕可跟你说，你可再不能撒手不管了。”

“好了，天皇放心吧。臣妾听您的。”

第一场雪在夜里悄悄地把大地披上了银装。没有婉儿的凤榻再也留不住天后的身子，晚上子时抱着她的衣物入睡，早上不到时辰，天后就已经更衣完毕，等待去上朝，好与那俏丽的身影相伴一会儿。现在天后很爱单日，单日会上朝，双日就只有那素手抚过的奏折会送到自己手里，偶尔打开一本，里面会有一首小诗，诉说着她对自己的思念。虽说会天天去天皇那里请安，毕竟也不好亲近她，偶尔抚抚她的头发，算是最亲密的接触了。天皇在婉儿和太平的照顾下，确实有所好转，也能偶尔到室外转转。

“婉儿，你认为两位皇子谁最适合成为守成之君？”天皇除了教婉儿对奏表提出谏议以外，也要教识人用人之术，毕竟她是称量天下的命，未来会应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婉儿认为，旦可以成为守成之君。”天皇设定课堂即是课堂，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重在讨论和教导，不必有忌惮。

“那是为什么呢？”天皇感觉婉儿才学确实出众，也有识人之德，只是还不懂帝王心术。

“因为旦学识与婉儿不相上下，且为人宽忍仁厚，既可独断也易纳谏，仁厚可得天恩，谦和可得人助，智慧可正已身，有守成之君具备的德行，故婉儿以为旦适合。”

“哦，婉儿，如果只考虑一件事，可以用你的方法，但要决定一件事，就要考虑更多方面的因素。”天皇感觉这是婉儿欠缺的。“当年太宗皇帝为何未废朕而改立李恪为太子？依你之才学，你当知李恪的才学智慧胜朕，太宗皇帝亦称其“英果类我”，说明他有太宗皇帝的英武果决。”

“因为，嗯～因为长孙无忌想立天皇为太子，他以为天皇仁弱，使天皇登上大位，他好把持朝纲。”

“嗯，至今朕只听过你一人说旦可为守成之君，为何？”

“因为，因为朝臣们希望显成为未来之君。”“婉儿聪明。那依你一人之力，如何使旦成为守成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