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皇的龙体,在完成了,对婉儿的培育,对李显的嘱咐,与裴炎的恳谈之后,更加疲惫虚弱了。他的人生因了独特的智慧,而成就了享乐的一生,也许这与他深谙老子的学说有关。命运也眷顾了他,承贞观之治,享太平盛世,有妻如天后,有女如太平,要走了,还有称心可人的婉儿。只是这身体没能给他太多时间去总结回顾。
婉儿现在无论到哪里都好不气派,举一步皆有众人随行。加上天后的设计,开始使用明亮的颜色,使她在宫中行走就象一抹移动的风景。令人驻足,引人遐想。婉儿也迎合着大众的诉求,顺水推舟,享受着她一生中最“闲适”的时光。读懂大众的心理,引领诗风,带动潮流,让众人倾慕,她是轻车熟路;不必多久,众人就会认同了她的美好,忘记了她的毒性,放下曾经的防备,接受她的观点,欣欣然让她潜移默化思想,惶惶兮追随她的脚步,真真实现了“尤物移人”的功用。而天后就是能成就她,能无限放大她的美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天后将这一“上天的恩赐”运用得收放自如,也真真令人钦佩。
上午刚跟天皇学了几招棋路,现在天皇正在小憩。于是这“移人的尤物”决定,在各种如炬的目光注视下,去天后寝宫,“挑战”天后的棋艺。在向众人炫耀吹嘘一番之后,流光溢彩地进了天后寝宫。雁菱首先对婉儿如今的神采,在心中鄙视了一番,她的才人怎么了?她何时才能变回月下的仙女,所以当婉儿一行到来之时,她挡了才人的驾,主动通传于天后,婉儿却也笑而不语。有时她是喜欢让人感觉神秘的,毕竟是才女,有没有恃才傲物只有她心里明白。
天后对此倒没有什么不适应,有机会欣赏她的另一番姿态,不也快哉?人是自己一手□□的,收了这妖孽不过是时间问题,“举手”之劳。
“天后,婉儿棋艺是否提高了不少?都是这些日子侍奉天皇,天皇教婉儿的。”婉儿显得有几分夸张的得意,使天后心中一转。她知道郑氏的教育,她的婉儿是有底蕴的,她即如此,定是要自己注意她,她要说什么呢?
天后吸了一口气。想想自己这个丈夫,除了抱怨他风流成性,身体虚弱以外,还能抱怨什么呢?他有足够的智慧,却也容忍了自己太多;她救自己出了苦海,还给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权力。自己的棋艺虽是跟太宗皇帝学习了一些,毕竟还是跟他学得更多,自己现在已经常能胜他了。难道他还有保留?居然教给婉儿,让婉儿来对付自己吗?不,不对,婉儿是爱自己的,怎么可能来对付自己?如果她要来对付自己,依她的心智,怎会今天非要以棋挑战自己,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呢?对了,她是来告诉自己什么的,她要告诉自己什么呢?是天皇说了什么,她又不敢明言吗?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急着来通知呢?亦或是天皇要她做什么,她不敢不做,但又不愿意做,而来暗示我呢?
天后抬眸看着婉儿的眼睛,婉儿也毫不回避地看着天后的眼睛,在外人看来,就象是棋局对战双方的心理战。她们再一次无言地通过眼睛进行着灵魂的交流,天后从婉儿眼中看到了坚定,那说明不是现在就有危险,但又看到了祈求,她祈求自己什么呢,还有悲伤,悲伤?天后现在心里很乱,还是要问问婉儿才好。
“婉儿,你今天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下这盘棋呢?是不是平日里你输了不服气,今天从天皇那里新学了棋路,一定要扳回一成,挽回颜面呢?”
“是呀,天后,往日婉儿输天后太多,天后对婉儿这样资质愚钝的孩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还是早上天皇教了婉儿两招,果然就灵验了,还是天皇厉害。”一旁天后的侍女,婉儿昔日的“拥趸”,已经无不为婉儿如今的张狂,捏着一把冷汗了。
天后听得明白,婉儿刚才说这一番,应该是要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平日输天后太多,是指天皇的示弱的姿态,资质愚钝的孩子是显,不放在眼里,是说天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新棋路,肯定是天皇想出了制住自己的办法;灵验了,天皇厉害,是说婉儿觉得自己很危险,天皇的办法对自己有威胁。
“那婉儿今天可是扳回一成了,满意了吗?”天后知道了情况,要听婉儿的办法。
“天后今天是政务繁忙,本不想与婉儿下棋,是婉儿硬要天后与婉儿对奕的,婉儿就是要用天皇教的棋路来胜天后。天后素知婉儿胜不了天后,今天又为了快些结束这局棋好处理政务,所以连压数子,气势如虹,就是战局不利时,稍做调整,一步“退”就可扭转局势,天后都不肯,一定是太小瞧婉儿了,呵呵。”
“好了,就数你调皮,你胜了,高兴了吧?那就回去侍奉天皇吧,机灵着点,天皇可不是我,陪你下棋还让你数落一顿。”天后听明白了,那就得马上让婉儿回去了,天皇的疑心可不在自己之下。
婉儿的话让天后知道了,自己最近专心朝政,没顾及天皇的病情,天皇以为自己是准备夺位了。婉儿说自己这盘棋只求速战速决,太急功近利了,是让自己退一步,天后明白了,婉儿可真是及时地提醒了我,真是我的好婉儿。
“天后,婉儿告退,天后保重。”婉儿起身,面对天后,眼中无限留恋。
“我,你就放心吧。婉儿,今天太忙了,我明天过去给天皇请安。以后你就不用如此辛苦地替我服侍天皇了,你毕竟还小,我还是亲自侍奉天皇才放心呀。也不能让天皇再教你下棋了,要不你还了得了。”说着宠溺地刮了婉儿的鼻子,任谁看了都一派自然,这妻妾也太和睦了。
“太好了,天后,那婉儿可以随侍天后身边吗?看天皇天后下棋,婉儿可以学习更多。”
“好吧,就你花样儿多,也别说,没你在身边,我确实也…”天后没有说下去,‘确实也太难过了,好想你,婉儿。’“好了,快回去吧,可不能让天皇等着你。”天后提醒婉儿,不可让天皇心中升起半点疑虑。
“婉儿告退。”婉儿说完跑回了天皇寝宫,一路彰显着“得胜还朝”的喜悦。她自知天皇午休时间快到了,自己来这一趟,时间不短了。虽说自已身边有人寸步不离,天皇可能也会怀疑,一路想好如何应对。
天后坐在御案后,执起茶盏,陷入沉思。‘我的好婉儿,退一步,我就得让显儿登基,如果显儿登基,而我没有一点权利,成了后宫的活死人,谁能护你周全?显儿是不会杀你,但他会毫不犹豫地抢走你。不!婉儿,为了你,我不能放权,直到你真能保护自己的时候。婉儿我对你的爱,自己已经说不清了,真的好复杂,你已经占据了我心里太多的位置了。婉儿,你那天给我划定了疆域,我知你亦胸怀四海,那就让我们一起拥有我们心中的天地吧。为了你,我不再去奢望儿子们和众大臣的同情、理解了。只要我一天不是这天下的主人,你就一天要被人窥伺,我们就得随时面临分离,我不要,我要一直抱着我的好婉儿。’
天后心里再没什么纠结了。既定下了目标,该如何计划,如何去实施,对于天后,从来都不是难事。
婉儿心里的声音不断地告诉她,选择天后,选择天后。虽然她现在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她就是要保护天后,保护那个让自己日夜思念的人,那个无时无刻不牵动自己心神的人。就是心里再不想,婉儿也自是明白,天皇时日无多,她必须亲手代天皇写下遗诏。她不允许在天后不知情的情况下,由天皇命裴炎持笔,但她一人之力是办不到的。所以她今天去,就是要天后放下朝政,守在天皇身边。
此时的婉儿,已经从处于情势所迫的地位,走向控制影响局势的层面,直接起到了影响未来政治格局的作用。在称量天下的进程中,实现了一个跨越式的发展。
太平下嫁
又是新年,此次宴会是由天后主持的。天皇在天后和宫人的搀扶下,强撑着病弱的身体坐在了龙椅之上。英俊的面庞已经有些脱型了,整个宴会厅的灯光对他来说,太炫目了,大臣们的恭贺也太喧嚣了。作为一个帝王,临行前再听听万万岁的呼声,也不过是给臣民们信心和希望,至于深谙道教学说的天皇来说,应该是人还在,心已远。
一阵鼓声响起,让这位从未真正领兵讨夷平叛的皇帝,神游到了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战场。舞者入场,中央领舞者是着了一身武宫服饰的太平公主。天皇看着他最疼爱,最喜欢的小女儿,和着乐声,鼓声,轻盈的身段,坚定的神色,独特的舞姿,无不彰显着舞者深厚的武功底蕴。天皇脸上浮出慈爱的笑颜,‘若她是男儿,也许整个朝堂格局都将大大改观;若她是男儿,也许媚娘就可以是最幸福的母亲;若她是男儿,婉儿也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不必在各方势力中如履薄冰。唉,也罢,若她是男儿,也许活不到今天呢,世事本有定数,只要她能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好了。’这个父亲是对得起女儿的,不过现在还有一件大事未了。
太平舞罢,在响彻大殿的赞叹声中,拉上婉儿,跃到御阶之上,向世上最爱她的父皇母后恭祝新年。婉儿因近一年多大受天皇的宠信,众李唐宗亲,朝廷老臣都对其青眼相加,人气炙手可热。热到在这个盛大的宴会上,只能在筹光交错的间隙,抬眸望向那个御座之上,美得令她心驰神往的人,只有一瞬的目光交融,就让彼此的心感觉瞬间既永恒。贪恋的痴缠,再被人声打断,又在欢歌的暂歇中彼此找寻。太平拉婉儿跪于御阶之上,是天后与婉儿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听不到鼓噪的娇嗔软语,只有两手交握的温柔,一相触即觉从指尖流向全身的悸动,不舍的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袍袖中缠绵。心之所依,任何语言,任何表情都是多余的。目光久久的贪恋,心中燃起的渴望,手中传来的美妙,放开时的万般不舍,让天后再一次坚信,若要两人能长相私守,朝朝暮暮,只有自己君临天下,让她真真正正成为自己的妻子。
“太平,女子不可为武官,你身着武官的服饰为何?不如父皇做主,将它赏赐给驸马可好?”天皇慈父把最后一件未了的心愿说出了口。
太平瞬间僵硬了身子,呆愣了目光。太平已知这一天总会到来,她从未想过逃避,这是她作为大唐第一公主,应尽的义务,是对父皇母后应尽的孝心。她不怕去相伴任何人,因为她怀揣着自己的小白兔,只要好好地把她藏在心里,任谁都再也夺不去。太平明白这是父皇最后的心愿了。于是她笑了,快乐地笑着,幸福地笑着,请父皇母后赐婚。
于是月余,就有高宗的嫡亲外甥,城阳公主的儿子薜绍立于天后面前,之后,他将因为与太平公主一段凄美的婚姻生活而载入史册。他算不上知识渊博、才高八斗,但祖上即为驸马,也算是专业世家,又高门大姓,性情温和,风神秀异,玉树临风。他将与公主相守七年,共育两子两女,在世人眼里也是和美夫妻,神仙眷侣。
这位驸马最让太平满意的就是这外貌,虽比不上那日的“婉兄”才华横溢,英气逼人,但更强壮,健朗,阳光,朝气,倒是与自己很象,想着他会哄着自己,也许还能跟自己能玩到一处,公主很开心。这段婚姻,也让太平感受到了人间的另一种幸福,被当做小白兔的幸福,尽管她一时还不太适应。
太平的婚礼是佩得起大唐第一公主的身份的。在长安的太平公主府辉煌壮观,与皇宫的差距应该只在占地面积上。婉儿以为天皇天后办事的身份,直接参与了婚礼的筹备工作。公主素日对自己的恩情,她自是心中有数,公主的喜好她更是了然于胸,因此在规格上,浩大和华贵就成了关键字。但是,她也只能在送公主回长安大明宫的前日,与这位相亲如姐妹,相知如挚友,相惜如“恋人”的女人,在自己的府邸相聚了一夜。
郑氏于席间,倒是比太平英武的母亲,多叨唠了几句为□□之德。“公主大婚,是天下的喜事,老身今日真是喜从中来,容老身以薄酒一杯,敬贺公主与驸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郑氏举起玉盏,恭敬欠身。
“谢老夫人,愿老夫人身体康健,福寿绵长。”公主承郑氏祝福,饮下杯中酒。
“老身感念公主多年来的看顾,得蒙公主的如此恩惠,老身真是无以为报,府中尚有两幅字画,请公主临行前带上,也好让老身聊表寸心。”
“老夫人不必客气,我与婉儿从小亲如姐妹,有些事情也是我该做的,老夫人千万不要再言谢了。”太平是慷慨仁厚的,这一点恐怕接触的人都能认同。
“公主仁德谦恭又乐善好施,到了夫家,必是贤良淑德,恭顺温和的贤妻,驸马人中龙凤,仪态姿容端正无暇,与公主真是天作之合,来年必是天赐石麟,弄璋徵喜。老身再敬公主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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