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2（2 / 2）

“好，我这就去看公主。”雁菱识趣地扶婉儿向公主卧房走去，回头给映容使了个眼色，示意宽恕她这位才人一回，现下先别计较了。

进入公主的卧房，公主和郑氏各倚在榻的一边，两人似乎都一夜没睡。老夫人明显看出了疲乏。“婉儿见过公主，母亲。”婉儿躬身向二人施礼，“嗯，你还知道该做什么，哼。”郑氏呻斥了婉儿，公主缓缓转过脸，就对上婉儿春潮未退的眸，婉儿急急低下头。“婉儿，难为你了。”说着眼泪就滑落了眼角，婉儿一把上前，扑到公主身上，紧紧将公主抱在怀里，嗓子噎的发疼，但她咽下了泪水。“公主放心，神皇下令不再审问绍了。公主坚持一下儿，婉儿辰时就带你接孩子进宫。”

“婉儿，崇简太小，我想带在身边，其它三个，就让他们呆在公主府，一切如常。”公主平静地回答婉儿。“婉儿，小白兔，吓坏你了吧？”公主流着泪抚上婉儿松松绾起的秀发。

“太平，婉儿，婉儿一直在侍奉神皇。”婉儿边回答，边用余光看向映容。

“小白兔，你府上什么时候也有粘着血渍的稻草了？映容的靴子上沾着一些，我看到了，太平在外面经过的事，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以前不想告诉你，就是怕吓着你。”

“太平～”婉儿的水眸噙着泪水望着虚弱的太平。

郑氏心知婉儿昨夜是去了趟阎罗殿，心中也万般心疼，可是想起她夜夜侍寝，现在已是另一个权利代表，就心中烦闷，起身下榻，顿觉腰酸背疼，婉儿急急转身，扶住母亲，“不敢劳才人大驾，映容，我们回去休息。”郑氏叫过映容搀扶自己，“老夫人，您莫要再怪婉儿了，我知她难处。”太平急着为婉儿辩解，“公主，您要保重，失去亲人，即是一段尘缘已了，孩子还需要你，他们没有你，存活不了，老身早年就是这么一天天告诫自己。”

“是，老夫人，没有您，就没有这么出色的婉儿。”太平真心感激自己的小白兔。

“呵呵，老身已经没有孩子了，才人是皇家的人，现在是另一个权利代表，老身无心高攀，还望公主早日康复，老身还要倚仗公主看顾呢。”郑氏既知婉儿代神皇站出朝堂，就知其必再不会怀仁，心中隐隐落下失望的泪水。

“老夫人勿念，我还会是往日的太平，只是请老夫人不要误会婉儿，婉儿一直在保护大家，包括宗亲和朝臣，她救下多少人，大家心中都有数。她是大家的希望。”太平必须让郑氏不要如此误解婉儿，婉儿太委屈了。

“老身告退，午后老身再来向公主请安。”郑氏在映容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偏院。

神皇在失温的榻上没睡了多久就醒来，不见婉儿，即知她去看太平了。起身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心下笑笑，不自然地轻咳，穿上婉儿放在榻边的亵衣下了榻，由侍女更了衣，披上披风，想在园中散散步，出了内院，就看到映容扶郑氏回偏院的背影，心知是郑氏照顾了太平一夜，也未唤住她们，免去尴尬。正想举步去别院看太平，走了四五步，又转回身形，轻叹口气。让侍女去传早膳，昨夜运动量大，倒是感觉饿了。

“雁菱，你去隔间睡一觉，只有你在公主身边我才会放心，辛苦你了。”婉儿疼惜地看着熬红了眼睛的雁菱。

“是，才人，雁菱这就去睡一觉，才人如果离开，千万唤醒雁菱。”

“嗯，放心吧。”婉儿感觉有这个丫头随侍自己，真是幸事，复又轻叹，自己真的要负尽天下人了吗？她比自己还大两岁，等神皇登基之后，就让雁菱出宫嫁人吧。

太平看透了婉儿的心思，轻声地对婉儿说，“如果母皇允许，太平愿带雁菱出宫。”

“太平～”婉儿拥住太平，侧脸贴上太平的面颊，多久了，她们没有如此心无旁骛。

婉儿亲自吩咐了太平的早膳，太平只喝了点粥，因一夜未眠，现喝了粥，又见了婉儿，感觉此许安心，太平在婉儿的怀中轻轻睡去。神皇终于咬牙走进太平的寝居，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婉儿并未惊厥，只是抬手示意神皇禁声，神皇心下了然，又转身出了门，认命地回内院，批奏折。坐在书案之后，眼前浮现刚才婉儿抱着太平的样子，也知婉儿为何如此，可是从昨夜之后，心里就更是不愿婉儿碰触其它女人，何况是太平。轻叹一声，自嘲了自己一番。

太平在婉儿母女的照顾下，身体恢复得很快，也亲自去了一次丽景门，当然是被来俊臣拒之门外，之后绍的死讯传来，太平在公主府中闭门谢客三日，就‘荣光焕发’地进宫见了母皇，又带着崇简住到了婉儿的别院，她需要一段时间，离开那个有过和绍欢乐时光的地方。

己酉，太后祭拜洛水，接受“天授圣图”，皇帝、皇太子都随从，内外文武百官、蛮夷首领各按方位排列站立。珍禽、奇兽、各种珍宝陈列于坛前，礼乐仪仗之盛大，是唐朝开国以来所未有过的，也包括前所未有的女相，参与筹划并纪录盛况，执笔神皇钦赋诗句，并召朝中文臣皆出应制诗相和，一时天下才子争相效仿传颂，使天下人悉知，神皇是天命主掌苍生之人。

辛亥，明堂落成，高二百九十四尺，三百尺见方。共三层：下层按照四季划分，四方各用本方的颜色；中层按十二时辰划分；上为圆顶，由九条龙捧起，顶上安置铁凤，高一丈，用黄金装饰。中间有十围粗的大木，上下贯通，斗斜柱屋檐都依仗它作基础。下面安置铁制水渠，像太学中辟雍的样子，号称‘万象神宫’。

太后设宴赏赐群臣，大赦天下罪人，准许百姓入内参观。改河南县为合宫县。又在明堂北面造五层天堂以贮藏大佛像；登上第三层就可以俯视明堂了。（自资治记载）

‘薜怀义因主持修造明堂和天堂有功授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婉儿将拟好的诏书，放到神皇御案之上，未出一声，神皇抬眸即见婉儿面色阴沉，心知婉儿心中不悦，“婉儿，给薜怀义封赏，我知朝中众臣不满，他在白马寺和督建过程中挥霍了建造款项，可是～。”

“可是，他表面挥霍的款项，他只用了小部分，大部分用作他处了。”婉儿坐回自己的书案后，柔荑支住额头，玉肘落于案上，侧首不看神皇。

“呵呵，婉儿真是无所不察。”神皇陪上讨好的笑颜。

“婉儿还知，神皇念其对神皇忠心，身形刚健勇武，心有不忍。”婉儿的表情让神皇有点担心，不知她会不会象上次，再受刺激。连忙制止，“婉儿，我都说过，我没有，唉，你～我只会对我的婉儿不忍心。”

“呵呵，神皇多虑了，婉儿可不愿与此人相提并论。婉儿是想他身形刚健勇武，既授左威卫大将军，就该带兵去打仗。”婉儿目光坚定地看身神皇。

“这～婉儿所言不差，婉儿给我定下的四海图，也该执行了，我想征发梁、凤、巴等地百姓，从雅州凿山开通道路，出击生羌，从而袭击吐蕃。到时就让他带兵出征，婉儿看如何？”神皇逢薜怀义之事，对婉儿便有些‘惧内’，真是情急之下，什么招都有。

“甚好，神皇此举也为蜀地打通的通往中原的道路，蜀地物产丰富，也可方便贸易。”婉儿终于面露几分喜色。

“只是，婉儿，此事还需让朝臣们参议，这一项举动可是需要钱粮、劳力的。”神皇给自己找个了退身步，不过这真是班门弄斧的一招。

婉儿心知此事是惊动朝野的大事，也知神皇心在登基之事上，提出这个想法不过是敷衍自己。不过神皇既说了，自己如果站出来支持，朝中上下现在有谁不应？婉儿权势日盛，朝中又有压倒多数的支持者，心中欲除薛怀义日久，手上的天秤大有向私欲倾斜的势头。

可是时下就偏有不识趣者，陈子昂上书认为：“雅州边地的羌人，从唐朝开国以来未曾作过盗贼，现在一旦无罪而杀戮他们，他们的怨恨一定很深；而且害怕被消灭，必蜂起作盗贼。西山羌族盗贼兴起，则蜀地边城不得不接连派兵防守。兵士长期集结不散，我以为西蜀的灾祸，从此就结下了。我听说吐蕃贪图蜀地富饶，想窃取它已经很久了，只是因山川隔绝，道路阻塞不通，形势使他们无法行动。现在国家却扰乱边地羌人，开通险要通道，使他们得以收集逃亡种族，作为向导以进攻边地，这是借给敌人兵马，为敌人清除道路，把全部蜀地送给他们。蜀地是国家的宝库，可以多方面接济中原地区。现在的一些当政者贪图侥幸的利益而进取西羌，得到他们的土地不能够种庄稼，得到他们的财富不足以使国家富裕，只是浪费财力人力，无益于神皇圣德，更何况成败还不一定呢！蜀地所依赖的是地势险要，百姓所赖以安定的是没有徭役；现在国家却打通它的险要，役使它的人民，险要打通则便于敌寇，人民被役使则伤财，我恐怕还没有见到羌人，已有奸盗出现在蜀中了。况且蜀人弱小，不熟悉军事，山川阻隔，距离中原遥远，如今无敌造成西羌、吐蕃的祸患，我觉得不用再过一百年，蜀地将变为戎人的地方了。国家近年废除安北、单于都护府，放弃龟兹、疏勒二镇，天下所以一致称之为盛德，大概是因为神皇致力于安养人民，而不在于扩大土地。现在崤山以东饥荒，关、陇地区残破，却顺从贪心人的议论，谋划动用军队，兴起大规模的徭役，自古以来国亡家败，未尝不由于滥用武力，愿神皇仔细考虑。”

婉儿坐在神皇怀中，翻阅着神皇递来的陈子昂的奏表，脸上出现了冻死人的表情，神皇也垂了美目，神皇心知这种表情会带来什么结果。“哼，此人便是蜀人，不过为其乡民私利。此人两次科举不中，反到倚仗家中豪富，高价于街市上买胡琴，又宴请众人，当众碎琴发诗稿予众人，以求显达。‘沽名钓誉’说的就是他这种行为。我倒要看看，他没有了钱，还能干什么？”言罢，愤然从神皇怀中起身，袖底带起一阵寒风。

“婉儿，此人确实有些学识，这篇奏折中说得也有道理。”神皇心知，现在的婉儿根本听不进她的这句话，不过表达一下儿，自己准备纳谏罢了。

“神皇若是想搪塞婉儿，大可不必引外人与婉儿与敌。现在朝堂之上，人皆支持婉儿，婉儿又无心江山，不过是为神皇大计。此人懂什么社稷，知什么大局，您让此人否婉儿支持的奏议，简直是罔顾婉儿处心积虑为神皇大计。”柳眉紧锁，目光如炬，斜侧身直面神皇，这还是神皇从未见过的神态。神皇感觉此事也确实未考虑周全，还不是当时这小妖精吓自己，结果就出了这么个主意，现下也不好收场，不过也不会有象她说的这么大的影响。

“婉儿，我～我怎么会不知婉儿的心，也不会是搪塞婉儿。我只是，只是担心，当时婉儿，婉儿会～再受刺激，我～。”神皇是要当皇上了，先帝的手法，也不是不可以拿来用用。

“只此一次，自今日后，无论内外大小有任何战事，薛怀义必须首当其冲。”婉儿不追究神皇可以，但动摇婉儿认定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神皇拿婉儿当自己，一哄就灵，那就错了，婉儿不是武媚娘，媚娘是吃软不吃硬，婉儿认定的事，软硬皆不吃，只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

“好，好，只要婉儿不生我气，就依婉儿，让他去，让他去。”神皇说出了心里话，只要佳人不跟自己较劲，这劲跟谁较上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