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神皇和狄公皆笑。反倒婉儿一脸羞怯,心中满是怨叹,嗔怪了神皇,白了狄大人出舱透空气去了。
“神皇,太宗文皇帝栉风沐雨,亲自冒着刀枪箭镞,平定天下,传给子孙。先帝将两个儿子托付神皇。神皇现在却想将社稷交给外姓,这不是不符合上天的意思吗?而且姑侄与母子相比谁更亲?神皇立儿子为太子,则千秋万岁之后,配祭太庙,代代相承,没有穷尽;立侄儿为太子,则未听说过侄儿当了天子而合祭姑姑于太庙的。”狄仁杰先沉稳地向神皇表达一个最司空见惯的说法。
“狄公,我也只是先听听你意见,毕竟这是我的家事,我还要再斟酌一番。”神皇才不会给这个老滑头定心丸吃,毕竟还没问清婉儿的意思,看她更喜欢三思才是。
“神皇,古来君王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谁人不是臣下,什么事不是陛下家里的事!君主是首脑,臣下为四肢,意思是君臣即是一个整体。狄某虽愚钝,但蒙神皇圣恩,凑数任宰相,此事狄某理应参与议定。”狄仁杰必须争取到一个让朝臣参与其事的空间,帝王家事即是国事,朝臣有权参与意见。
“呵呵,狄公说得有道理,我会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也会私下再问问婉儿,你不会不为你的忘年交着想吧?”神皇何时输过交易?你拉人,我也拉。先帝用婉儿称量天下,选拔人才,我就用她制服你,在这方面,她可胜过你两次了,呵呵。
“婉儿~~~”神皇唤婉儿传膳,在画舫上用午膳,岂不快哉?不过没事先没准备,想这也难不倒婉儿。
于是狄大人和婉儿一起,随侍卫,弃舟登岸,在街市的酒肆中定了菜肴,又买了几样小吃。一路上狄仁杰给婉儿讲了一个案例,于是婉儿笑逐颜开。
神皇边品尝民间的美味,边跟这风趣的一老一小聊天,听狄仁杰请任上的趣事,兴致一直不减。用膳之后三人品茗,神皇拉着婉儿的手轻声问婉儿,“婉儿与三思素来交往不少,三思对婉儿的事更是尽心尽力,不知婉儿可否想过立三思为嗣?”一是试探,二是吓吓狄仁杰,心知婉儿偏心谁,但依婉儿如今的睿智,亦知她打死也不会说。
“呵呵,神皇,皇嗣儒雅,才貌俱佳;武大人英俊,又豪爽大方,心中还常常怜惜婉儿;公主貌美,又与婉儿情同姐妹;神皇无论立谁,婉儿都开心,都喜欢。”说着挑眉坏笑,您故意欺负婉儿,就别怪婉儿‘情满天下’。
“哼!幸好你没想称制,不然还不反了你了!”神皇没好气地呛白了婉儿一句。
“神皇,婉儿还没说完呢。”婉儿还不饶了,明修了这栈道,也该暗度陈仓了。
“你还喜欢谁?哼,不知羞。”神皇拍了婉儿的背。
“神皇,婉儿说了喜欢谁,现在要说不喜欢谁。”婉儿嘟了嘴拉着神皇的胳膊。
“我还不知,你们都不喜欢承嗣。”神皇也不妨说明白,自己也不想立伤害婉儿的承嗣为太子,不然岂不是把婉儿送入虎口。自己可一点也不老糊涂,不过给你们装一装还有蛮有趣的,特别是对自己的婉儿,她会因此心疼自己,什么都依自己,这才是关键,这是幸福。神皇一辈子都靠英明活着,到了婉儿这儿,才知道糊涂活得才自在,才有人疼有人爱。
“不是婉儿喜不喜欢他,而是婉儿手中的证据让婉儿不能喜欢他,就是神皇立他为太子,婉儿也得跟他撇清关系,免得他的罪连带了婉儿。”
“嗯?你不是让我提醒他,他不是也不再糊涂了吗?”神皇可不想婉儿当着狄仁杰的面,说起白马寺中脏银之事,自己也只是不想下旨杀了他。
“神皇~~,婉儿说话何时不算数了?只是婉儿新近从来俊臣那里得到了证人,证物,对他更是不利。来俊臣污告其他人,可是没污告他。婉儿本应将来俊臣一案的所有证据移交狄大人,可是婉儿已经答应神皇在先,所以求了狄大人不要再问此案。狄大人念在婉儿有功社稷,也未在追问,婉儿于是想把证人处理掉,再销毁证据,让神皇放心。可是这事儿又不能交予他人处理,就是公主也不行,其中道理神皇是明白的。但婉儿没有亲手处理过这种事,一个没小心,证人携了证据,逃出去羁押地,估计不日就会转至大理寺,当堂状告武承嗣,为他的主人来俊臣申诉,他本人或也可免死。唉,婉儿现在到处也找不到人呀。”午膳时,侍女侍卫都到画舫上侍奉,婉儿抓住这个时机,向神皇陈述事情经过,说得又急又大声。神皇听了心情有些受到影响,但也理解婉儿在这上面失手,才是正常的,她何时亲手杀过人?难为她了,为了自己高兴,她倒是什么都敢干。
于是神皇回宫休息,顺便想想办法,如何让他们别把事情闹到自己这儿来。婉儿则如常批阅奏折。晚膳,神皇在婉儿的盛情邀请下多饮了几杯,跟着就得一边婉拒佳人的‘关怀爱抚’,一边降服妖孽,虽是有些疲惫,但身心舒畅。月挂树梢,两人相拥而眠。
月下的洛水,换上了另一番景象。日间的情致妖娆的佳人,也换上了夜行衣,袖内的匕首安置在了袖外。随一众内卫匍匐在岸边碎石后,只是他人皆匍匐在又冷又湿的石滩上,而佳人身下有娇躯为垫。随着一行快船驶入视线,众人皆屏住呼吸。前面的快船一进伏击圈就突然摇摆,止住了前行,后船急急避让,却又同样摇摆不得前行。于是狄大人带着千牛卫燃起了手中的火炬,水面上礁岸后驶来了官船,水中也有兵士抢上了快船,一时万籁俱寂变成了人声鼎沸。水鸟惊起,四下纷飞。
婉儿身下的映容,安排婉儿背身倚在树下,自己纵身跃上树枝,观看岸上动静。不出所料,岸上的一队人马赶来,气势汹汹,直向狄大人所带人马的后方奔去。当然也不出所料,被暗伏在岸边的内卫用流星与绊马索击杀大部,其余人等围护住中间一人,向四下观望。数支羽箭从树顶飞下,又有多人落马。内卫群起将其余几骑哄赶至狄大人的众军方向,千牛卫与内卫已成夹击之势,除中间一人外,其余人等皆落马受降。
中间为首之人虽落马,但依然立于狄大人面前,未有惧色。见此情景,护卫狄大人的千牛卫备身飞身上前,将其斗篷,风帽扯下,却一下子呆立在一侧,未敢再有动作。
“呵呵,武大人。”狄大人扬起笑颜。
“不知是狄大人在此办案,承嗣带金吾众军经由此处,见这边有动静过来观瞧,不知与大人的兵士发生冲突,误伤了不少金吾兵士,承嗣真不知如何回复神皇呀。”武承嗣故作镇静,理由听上去很唬人。
“呵呵,金吾负责神都守卫,武大人亲帅金吾夤夜出城所为何事呀?”狄仁杰办案一直都是顶着高官重压,倒也习以为常。
“这~~,承嗣是奉姑母神皇之命,不便对大人明言。即是狄大人在此办案,承嗣就不搅扰了,狄大人继续办案吧。”言罢,想转身上马溜走。
“且慢,武大人,既是武大人在此,就一同看看这奇案,也好一同与狄某向神皇禀明。”狄大人示意众人将武承嗣簇拥着走向岸边被缉获的快船。
“武大人,您看,这快船上无任何货物,为何船身如此沉重,吃水如此之深。”狄仁杰笑问武承嗣。
“狄大人是神断,承嗣自问不如,承嗣不明。”
“来人,给武大人看看。”狄仁杰吩咐一声,众人奋力将快船拖上岸,捞起船底挂着的箱子,箱子打开,白花花整齐摆满了库银。
武承嗣故作惊呆状,随着一众穿着水靠的船工被押解到近前,众人皆指认被绑住立于武承嗣身边的人,即是让他们运东西的人,一并交待了目的地大船的位置。狄仁杰即派人前去查找准备接运的大船。转身笑看着武承嗣,“看来这是武大人府上管家命人运送库银出神都,武大人又带众金吾由陆路随行护送,武大人如何解释呀?”
“呵呵,狄大人,我未到过此处,此人也并非我府上之人,狄大人又如何入罪于我呀?”言罢大笑,“姑母神皇素知你与我有过节,你欲构陷于我,以图报复,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其它人等皆是你指使的,他们位卑职小,岂能讳你的授意?”言罢转身离开,众人识得此人,也不敢上前阻拦。
“武大人留步。”玉间婉流转间,婉儿在映容及众内卫保护下显了身形。狄大人也是一惊。
“上,上官大人,你夤夜出宫,姑母神皇她?”武承嗣心中真正方寸大乱。上官大人既是代姑母听政之人,也掌握生杀大权,今夜若她命众人杀了自己,众人也是要听命的,说话间,众军及内卫即将武承嗣围在中央。
“武大人,这库银婉儿追查了很久了,这些库银由白马寺的密道,转运至你府上的池塘中,今日你听到你在中宫安插的眼线报知,来俊臣的证人逃脱,不日将到大理寺揭露你的罪行,你情急之下,夤夜安排将脏银运出,狄大人即在此截获了脏银,你还有何话说?”婉儿清灵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众军感觉今夜这趟差,出得真是值得。
“你,你因与催湜之淫诗被我揭发,你怀恨于我,这才伙同狄仁杰构陷于我。哼,你们要么今天杀了我,更作实你们陷害我的事实;如果不然,我看你们谁能留得住我,又有谁能指认我今夜到过此处,哈哈。姑母神皇信任的人是我——武承嗣。”
言罢推开众人就走,只见寒光一闪,一只匕首正中武承嗣右臂,随即被银链拉回入鞘。武承嗣一手捂臂一边叫喊。婉儿抬手示意众人闪开道路,让武承嗣离开。“武大人,一路走好。此匕首为神皇御赐婉儿,世间只此一把,明日太医就会为您验伤,即可证明婉儿今夜见过您,并亲手伤了您。众人亦会证明,婉儿确实当众用这把匕首伤了您,并且是在婉儿与狄大人一同起获脏银之时。您这一路走回去,滴下的血迹,就可以证明您到过此处。狐狸的爪子如果被猎人所伤,它会把伤处含在嘴里,以免猎人寻着踪迹找到它,武大人可以试试这个法子。”众人闻言皆大笑出声。“另外,您若是在坊间治伤再回府,那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您,证明您,因为坊间的医馆都是公主的人在候着您。大人请吧!”众人更是拍手称快,唯狄仁杰和映容,一人捋须,一人闭目轻叹,二人心中有多少怜惜,多少无奈,自是只有二人知晓。
晨曦初现,狄仁杰即率千牛卫众人,车载库银,于政务殿等待觐见神皇。神皇转醒,怀中失温,自是不快,出声就唤婉儿。婉儿应声而入,扑入神皇怀中,神皇见婉儿换了宫装,虽不知何故,但毕竟佳人在怀,心中由生气转为疼惜。肯定是夜里有急报,她就去处理了。不由吻了又吻婉儿的秀发,秀发上的一点腥味,引起了神皇的注意。“婉儿,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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