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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皇，上官大人她，她逼迫六郎与她~”张昌宗急急跪地向神皇告状。

“呵呵，六郎呀，婉儿看不上你，她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她的男人，有的是风流才俊盼着婉儿回眸呢。”神皇说着，看向婉儿。

婉儿急步进入寝室，之前在帘幕外还特意整理好服饰，她不想曌为她担心。“婉儿~~”曌伸出苍老的手，颤抖着等待她的婉儿投入她的怀抱，这个给了婉儿全部温暖的怀抱。婉儿坐在榻边，拉住曌的手，把她的天子抱在怀中，似以前一般，轻抚着曌的背。“婉儿，婉儿~”曌在婉儿怀中象婴儿般呓语着。看着满头银丝，疲态尽显的爱人，婉儿的钻石玲珑心似玻璃坠地般，片片粉碎。她一直在为曌的天下拼尽全力，在为她心中的声音，为了那个使命荡尽青春，而此时，却让她最爱的人如此孤独，也让她的母亲身边无人尽孝。婉儿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心中的催促声渐渐远去，她的玲珑心累了，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逝。

婉儿轻轻抚着她的天子，小心地放在榻上，一如无数个夜晚，她的天子就是这样轻轻放下她。转身怒视着二张，“太平在偏殿，你们要不要去她那儿告状？”冰冷的声音吓得二张退出了帘幕。婉儿唤来亲信的侍女守护。自己上了榻，拉上了床幔，轻轻地把她的天子抱在怀中，亲吻她的额头，脸颊，独独没有亲吻那温暖的唇瓣，她感觉自己不配再去亲吻那带给她幸福快乐的唇。自己最爱的人只有怀中之人不是吗？就这样一直守护着吧，婉儿想着，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早朝的时候，曌还是习惯性地醒来，身体忽然感觉清爽舒畅，是因了婉儿吧，她昨天抱着自己睡的，她一定很累吧？她还要早朝呢。婉儿睁眼就看见曌温柔地看着她，一如多年里，她的天子在上朝前，总是要欣赏她醒来时的样子，也总是会亲吻她。婉儿再也控制不住，轻轻吻上了她天子的唇。一吻，两人皆是满眼泪光。“太平昨天没有进宫吗？”曌轻声问婉儿。

“曌~”婉儿的内疚已经席卷了所有的神经，“太平以后都不会住在寝宫里了。她府上还有事情要处理。”婉儿决定了，曌知道婉儿决定了什么，可是她不想她的婉儿寂寞，自己已经给不了她什么了，自己所有的，都已经给她了。

“你们在一起我很放心，婉儿，她要是愿意住宫中其它的殿，你就随她过去吧。”曌知道婉儿在自己为她精心布置的寝殿中，与太平在一起，会有不自在。

“曌，不是您想的样子，您别乱说了，太平以后不住宫里了。”

“呵呵，好吧，好吧，婉儿说好，就好。我今天身子感觉很好，精神更好，想跟你一起上朝。”曌在婉儿的搀扶下起身。

“啊？真的吗？曌跟我一起上朝？”婉儿感觉她的曌又年轻了，多久了，早朝的丹樨之上，只有婉儿孤独的身形。“曌~~”婉儿扑到曌的怀里，娇羞兴奋亦如往昔，曌轻抚着婉儿的秀发，“婉儿，让她们给我更衣吧。”

穿好朝服，已经花费了曌很多的体力，婉儿搀扶着她的天子上了步辇，走向朝堂。在偏殿让侍女准备了茶水，又备了软垫，让她的天子先靠一会儿，休息一下儿，以便庄严稳重地登上宝座。“呵呵，婉儿永远为我想的这么周到。”曌满意地拉着婉儿的手。

“神皇，我先去参加殿前会议，马上就回来。”婉儿轻快的声音，表达着心中的喜悦。

“好，你去吧，我歇歇。快去快回啊。”二十多年来，曌永远要婉儿快去快回。

“好。你们细心侍奉神皇。”婉儿再叮嘱侍女一番，快步走向了大臣们开殿前会议的偏殿。一进门，迎上前的不是宰相们，而是太平公主。最近太平在偏殿听早朝的时候多了，也是因为要看她的婉儿在朝堂上的样子，否则她才不愿意早起。但太平来到开殿前会议的议事殿，还是第一次，婉儿不解，还未出声，太平就劈头一句，“你昨晚去哪儿了？”毫不顾及在场的外臣，“神皇不舒服，婉儿去侍奉了。”婉儿强压下心中的一丝怒气。

“你出来！”太平拉起婉儿的手走出殿门。

“公主，这是朝会，你不可无理取闹。”婉儿一出殿门，就轻声告诫这位让她百般无奈的公主。

“婉儿，我无理取闹？你把我丢在你的榻上，离开我温暖的怀抱，去，去她那里~~？哼，你是什么样的妖孽呀，如此惑了我的心？”太平委曲，二十多年了，她等了二十多年了。

“是张昌宗告诉你的？”婉儿轻声询问，玉手抚上太平的肩膀，太平的泪，她亦是承受不了的。

“你说呢，婉儿？”太平感觉这‘坏白兔’是有话要说。

“这两人你带走吧。”婉儿转眸不看太平。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婉儿，你别告诉我你‘回心转意’再续前缘去了，这鬼话怕是连你自己也骗不了吧？她还能如那日般调&教于你吗？”一想起那日自己立于屏风后看到的一幕，太平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平，你辱骂婉儿可以，但请你尊重你的母亲。”

“哼，我不会放下你的，婉儿，我已经放不下了，你一直在我心中，二十多年了，早就与我的心融为一体了，恐怕这一辈子也放不下了。”太平说不下去了，抬手把哭泣的声音捂在了嘴里。

“太平，是婉儿不好，是婉儿负了你，以后我会千百倍的补偿你。现在请让我上朝，以后你不要住在宫里了，公主常住宫中，也与礼制不合。”说完，婉儿走回她的天子所在的偏殿，她不能再延搁了，她的天子没时间再延搁了。

婉儿搀扶着她的天子，神皇步态坚定地走上了丹樨，稳稳地落座于御座之上，御阶之下响起雄浑的颂声。一时，婉儿泪目了，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只有她的天子，才能带给她这样的心灵震撼。

“众卿平身吧。”她的天子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尽量让声音能大一些。她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过朝臣们了，有些朝臣也泪目了，这一切，先帝病重临朝时，她也曾看到过。朝臣进前跪拜神皇，问候龙体，婉儿倾听曌的回话，并一一代曌回复大臣。她的曌已经说不出大一点的声音了。

早朝在婉儿的示意下，由朝臣禀奏了几件喜庆之事，便早早地结束了。她的曌已经支撑不住了，这也是千古一帝最后一次正式意义的早朝。

婉儿撑起曌的身子，扶着她缓缓走下丹樨。一众人侍女纷纷上前，将曌抬到步辇之上，“婉儿，婉儿，我累了。”曌一下朝就拉住婉儿的手，一如这些年的光景，每次下朝，曌都会牵着婉儿的手。

“婉儿送您回寝宫。”婉儿强吞下眼泪。

“婉儿，你，你一会儿就去忙吧，早朝大臣们没说什么，他们怕我累。他们会到政务殿去的。你去与他们议政吧，我可以睡一会儿。”曌有些颤抖地说，却一刻也不愿放开婉儿的手。

“婉儿从政务殿回来，就去唤醒神皇，婉儿要和神皇一起用膳。另外，从今天起，婉儿就在您的寝室外批阅奏表，一步也不会再离开您。”婉儿已经想好了一切，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她的曌。

“婉儿，那可太委曲婉儿了。”曌疼惜地望着婉儿，她永远舍不得她的婉儿吃苦。

“婉儿不委曲，有神皇在身边，婉儿才会不委曲。”婉儿脸上又现出调皮的笑颜。这是她的心里话，配得起婉儿，不委曲婉儿的只有她的天子。

婉儿命人将奉章拿到曌的寝室外间，布置了自己的小书房。她没有再回去自己的寝殿，她再无法面对太平的泪眼和热切的怀抱。投入曌的怀抱，奔向曌的身边，陪伴曌的身侧，婉儿永远义无反顾。

曌病了，病得非常严重。婉儿一步也不肯离开曌的身边，曌不想让朝臣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还没准备好一切，为婉儿准备好一切。于是太平即居于政务殿后堂，由麟台监张易之和春官侍郎张昌宗居宫中执政。二张的张狂行径终于给了朝臣一个借口，‘二张欲谋朝篡位，挟持天子，阻隔朝臣进见皇帝。’于是张柬之、崔玄与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以及相王府司马袁恕，开始谋划杀掉张易之和张昌宗。

张柬之问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说：“将军今日的荣华富贵，是谁给的？”李多祚流着眼泪回答说：“是高宗先帝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