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珠坏事后,大阿哥便于朝政一事上力不从心,他本试图提拔揆叙接替其父,奈何揆叙对他的示好屡作无视,却在去年与皇上身边的富达礼交好,这富达礼可是皇太子的大舅兄!大阿哥如何不明白,这揆叙是看死了他不如老二!愈是如此,他愈不能叫人看扁!
“去年年底,徐日升上折子请求弛禁,你们怎么看?”康熙四个年纪最长的儿子道。
徐日升葡萄牙来的耶稣会传教士,经南怀仁举荐供职于钦天监,康熙三十年,浙江巡抚禁了传教士在兰溪所建的新教堂,徐日升知道后以传教士在制造军器与在与外邦交涉中的功绩为由,上奏疏请求弛禁。
因康熙本人对西方的几何、天文等十分感兴趣,对来大清的传教士也多有礼遇,阿哥们出于投其所好,也对西方事务多有关注。胤礽想的,却要更深远一些。清朝中后期为西方列强所侵略的耻辱是每个中国人心中的痛。既有闭关锁国,他本以为康熙对西方文化是十分抵触的,实则不然,康熙本人很开明,善于接受新知识,亦鼓励儿子们与传教士接触,但他不喜欢传教士与他的百姓过多接触。
大清并不是一开始就软弱无能的,康熙的铁蹄打败了吴三桂,赶走了葛尔丹,逼得沙俄签下《尼布楚条约》,甚至还收复了台湾,八旗子弟的战斗力在此时依旧彪悍。只是历经数朝安逸,满八旗、汉八旗、蒙古八旗多了不务正业混日子的王孙子弟,少了先祖打江山时的热血,加上闭关锁国,才让西方列强为所欲为!
胤礽上前禀道:“儿臣以为,徐日升所言在理,当弛禁。”
凡是皇太子认同的,大阿哥都反对,他嗤笑道:“我堂堂大清就要让那些黄毛绿眼的蛮夷为所欲为了?”
胤礽转眼看他:“何来为所欲为?”
“传邪论、敛横财,浙江巡抚的奏折里写得明明白白!”大阿哥从袖袋中取出一本奏本呈上。
康熙接过扫了两眼,道:“确有其事。”
大阿哥双眉舒展,道:“这般不老实,当遣出国门才是!”
胤礽却不理会,再奏道:“此传教士敛横财,那便换一个,此传教士传邪论,那便换个听话的,已逝的汤若望、南怀仁,如今的徐日升、白晋、张诚等人如何?他们皆是忠于大清的。”皇帝之所以禁止百姓非议朝政,不过是怕君权受动荡,如今要禁止传教士传教亦是如此。
康熙颇感兴趣,道:“皇太子详细奏来。”
大阿哥顿时大恨,在心中大骂老二狡猾。胤礽道:“吾学古人言,为明智省身,古人言诚睿达,却也有荒诞的,不过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尔。而今蛮夷一事亦如此。军器、几何、天文,都是好的。”换言之,皇上不欲百姓知晓的,不令传教士说便好了。如此行事虽有偏狭,但总比完全禁止的好。
康熙笑:“正是。”
“且,儿臣想,先前‘三藩之乱’,南怀仁所造红衣大炮、神威将军炮,立功甚伟。之后,攻克台湾时,以郑氏狡诈奸猾,颇费周折,若是红衣大炮能射得再远些,再准些,用于海战,岂不是可壮大大清?”
康熙面容渐敛,默然思索,片刻,他沉声道:“不可,炮火成灾到底伤天和,且如今国泰民安,不可大举军备。”
胤礽拱手长揖:“居安思危尔。历朝历代的败亡皆因贪图安乐。”
康熙似有触动,却依旧摇首,只是未说反对之语。大阿哥轻哼一声,似也觉得胤礽之言有理,三阿哥默然无声,四阿哥面容沉毅淡漠。
康熙想了一阵,摆摆手道:“弛禁一事还需朝上再议。”
四人应是,告退。
对西方先进知识的吸收十分必要,但需循序渐进,胤礽并不急,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成的,哪怕来日他登基为帝,他儿子也做了皇帝,他孙子也是皇帝,且他们都致力于这事,也未必可行。五千年的封建思想在百姓脑海中根深蒂固。胤礽不认为他能强大到像奥特曼一样,说拯救世界就拯救世界。他是想略尽绵薄之力,能改变多少是多少,不能变的,那也只是文明进化的必要代价。
从忙碌中暂脱身出来,胤礽把其他事都放到一旁,想着如何与溪则说其实,他也是从数百年后穿过来的,而且,他在穿越过程中,阴差阳错的把性别也改了;或者,不告诉溪则其实也可以?
胤礽揉揉头两侧的穴位,走进庆禧殿里,那个叫晴翠的上前福身行礼,而后回道:“太子妃到僖贵妃娘娘那商量下个月宫中各处的份例去了。”康熙见溪则将毓庆宫打理得井然有序,便让她分管了些宫务。
“去了多久?”
“有两个时辰了。”
大约快回了,胤礽想着便走了西次间,到溪则的小书案边坐下,晴翠见此,奉上一盏香茶后退了下去。
胤礽百无聊赖的在一叠书堆中翻弄,找了本传记来消磨时光,那本厚厚的书一拿起就从里面滑了张纸下来,啪的一声落在桌上。
夹在书里的大多是札记一类的文字,胤礽一面想一面捡起粗粗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睁大了眼睛。
这张纸边沿毛糙,显然主人常拿出来看,纸上先是馆阁体的一行行清晰大字,后来又在间隙间用簪花小楷添了不少注释,还有几个地方是被划去不用的。胤礽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他是想过溪则兴许知道事情的发展过程,但他没想到会看到,更没想到自己看到冷冰冰的“一废太子”四字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惊恐与无措的“太子爷!”
溪则不知何时已站到他的身旁,脸色煞白的望着他手里的那张轻薄的纸张。
胤礽垂下头,镇定地把纸沿折缝叠好,夹回到书里,深呼了口气,故作平静的轻咳一声,对越发不安的溪则道:“我是2014年,2月26日在马路上被车撞了一下穿过来的,你呢?”
溪则惊悚惶然的神色凝固了一下,先是呆滞的望着他,而后渐渐充满了不敢置信,接着上上下下的打量胤礽,老老实实答道:“2014年,2月28日晚上睡着醒来后就在这了。”
他乡遇故知本来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胤礽与溪则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原本已经很熟悉的人因为多出来的一重身份瞬间像多了层隔膜,相顾无言。最后是溪则犹豫着没话找话般说:“我以前也叫溪则,你以前也叫胤礽么?你爸爸妈妈很有文化,哈哈哈,搁我爸妈那,也许这两个字还念不来呢,呵呵呵……”干笑,接着干笑,总比一直尴尬的沉默无语好。
胤礽瞥了她一眼,说:“我叫苏华。”哪家父母会奇葩到给孩子取个废太子的名字。
“哦,有点像女孩儿的名字。”溪则说。
胤礽神色怪异的看着她,仿佛难以启齿,溪则莫名的眨了眨眼,又想好像说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像女孩的,的确不太礼貌,她正想道歉,却听胤礽下了决心般的说道:“我穿来前,的确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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