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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的卫庄大人如果会因为盖聂的几句话就放弃，也不会有以后剑挑墨家机关城的故事了，在他心里，虽然这次被师哥拒绝了，不过，这世上就没有他卫庄拿不下的东西，只要自己在剑术上能够压制师哥，还怕他反抗不成？霸王硬上弓什么的，简直不能更符合他卫庄的价值观了。

这也就是他像嗑药般内功飞涨的主要原因。

半月之后，鬼谷子前来打开了闸门，他本以为勤奋刻苦又习惯了贫苦日子的盖聂会很好地适应这次辟谷闭关，而一向好吃懒做又不务正业的卫庄会倍受打击，结果却是二弟子满面红光地出来了，而大弟子却无精打采。

鬼谷子觉得一定是卫庄又欺负他心爱的大徒儿，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跟我走，为师要对你们进行一次考验。”

收到师父白眼一枚的卫庄并没有被破坏心情，他亟需用这次的考验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可以压倒师哥……真的，就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压倒。

鬼谷子端坐着，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位徒儿，严肃地说道：“这一次的考验非常重要，是你们各自证明能否更进一步、能否继承鬼谷绝学的最后机会。”

最后机会？卫庄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唇角，又迅速地回复以往的表情。

“你们去试练地宫吧。小庄去乾门，聂儿去坤门，到那里，为师再跟你们说。”鬼谷子招招手，他实在是不想看到二弟子那副张扬桀骜的嘴脸。

盖聂和卫庄到了试练地宫的入口，卫庄转身就向左离开，盖聂看了他一眼，才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鬼谷子的声音萦绕在地宫里，不大，却清清楚楚：“在你们身边各有两头玄虎，是鬼谷最迅捷、最凶悍的猛兽，比普通的猛虎体型要巨大三倍，过一会儿，关住它们的闸门就会打开，这四头玄虎将被同时放出牢笼，进入到通道中。通道是笔直的，没有任何岔道，所以玄虎一旦被放出，它们就只有一个目的——在通道的尽头各绑着一个人……”

“啊？”盖聂低低地惊讶了一声，这次的比试，竟然是以活人为祭么？

“在此之前，这四头玄虎已经饿了整整三天了，玄虎一旦放出，你们就必须做出决定，这四个人的生死，完全在你们的手上。玄虎的速度很快，没有人可以同时拦住两头背道而驰的玄虎，你们的比试现在开始。”

鬼谷子话音刚落，困住四头玄虎的笼子就打开了缺口，四头饿了三天的猛兽，在同一时刻向通道尽头咆哮而去……

卫庄向来喜欢这种掌控着别人生死的感觉，这场试练对他来说，实在太过轻松。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鬼谷子就见到提着两颗玄虎头颅的卫庄信步走来。

“死了，”卫庄将虎头十分不恭敬地扔到鬼谷子脚下，“死了一个，救了一个，不过，死的那个也该谢我，至少，我为他报了仇。”不过死相还真是挺惨的。

鬼谷子什么都没说，缓缓地闭上眼睛。

“师哥呢？”卫庄转头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盖聂的身影，一时有些奇怪，以往的比试，就算盖聂没有提前于他回来，也不会跟他相差多久，怎么这次……呵，该不是师哥又犯了悲天悯人的毛病，或者……他找到了两全的办法？

可是鬼谷子依然没有应声，卫庄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偏心的老头子，向来很少回答自己的问题，对师哥却是有问必答。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竟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远远地出现了盖聂的身影，手上空无一物，只是在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盖聂站到鬼谷子面前，面无表情，也一言不发。

“你失败了，这次的考验，小庄胜。”鬼谷子睁开眼，颇有些失望。

“以你的实力，至少可以救出一个人，施展纵横之术，首要就是一个‘决’字，所谓决情定疑，就是你能够决断出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你能够认清自己的能力极限，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判断，对不利的结果进行补救和利用。”鬼谷子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下卫庄，扔给他一句评价，“你的所为，让为师想到了当年的苏秦和庞涓。”

“哼，苏秦？原来不过如此。”佩戴六国相印的苏秦，自己可不愿做那种蠢事。

评价了卫庄一句之后，鬼谷子又把重心放在了盖聂身上。

“你两个都想救，结果却是两个都没有救成，选择生，必有死，选择胜，必有败，这个世上，胜者生而败者亡。在世事的胜负面前，生与死，不过是必然的因果。当今世上齐国纷争，生灵涂炭，无论你如何去选择，都难免会有所牺牲。纵横者，天地之道，莫说只是两条人命，就算是天下苍生放在眼前，又有什么分别呢？”

见盖聂还是什么都不说，鬼谷子知道，自家这徒儿是在为那两条人命耿耿于怀：“这种考验，并不重生死，而在于决断。”

“不重生死？”盖聂终于开口，师父竟然说不重生死，难道人的生命真的贱如蝼蚁，所谓强者，就是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

“你无法凌驾于众生之上，放不下生死，你心里无法实现的梦，就是导致你今天失败的原因。”鬼谷子继续说道，“以你和卫庄的资质，或许可以成为鬼谷三百年来最无可限量的不世之材，但是，如果无法明白今天我告诉你的道理，你还会再次失败。”

☆、无涯苦海

谷中的夜晚，并不总是很安静，比如这个晚上。

卫庄被此起彼伏的哀嗥吵醒的时候，整个人是不好的，当发现师哥竟然不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师哥？”卫庄换好衣服，出门寻找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到底去哪儿了呢？卫庄在谷里瞎晃，不知道算不算是心有灵犀，总之是在鬼谷深处的一处树林里找到了盖聂。

盖聂只穿着一袭单衣，默默地站在那里，面前是三座新坟，没有墓碑，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师哥，你想把自己冻死啊？”卫庄语气十分不好，却十分温柔地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盖聂身上。

“小庄，”盖聂蹲下身，摸着隆起的坟丘，声音悲切得仿佛就要哭出来，“小庄，生命对你们这种人来说，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