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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破碎的声音让被雨水模糊视线的孔茹清醒了过来。她愣愣的站在一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房门前，里面不断传出摔东西的声音让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少夫人你别气了，对身体不好啊。。。”门的另一面传出一个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出去！！！”一声发了疯似的嘶吼，但不难感觉出女人语气中的崩溃和绝望。

“姐。。姐姐！！”门外的孔茹震惊的瞪大眼睛，冲到门边不断的拍打着“姐姐！姐姐你开门！我是小茹啊！！”

门的另一边静了一会，传出声音“小茹。。。小茹！！”

门被打开，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仓惶的出现在孔茹面前，孔茹看着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姐姐，脸上憔悴而苍白，双眼里充满着血丝，孔茹心疼的抚上女子的脸，眼泪掉了下来“姐。。。”

这一声姐让女子干涸已久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的眼眶终于湿润了，她一下子抱住孔茹，绝望的哭号“小茹。。小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丫鬟看着她们两个人，识趣的退了下去。

孔茹咬着牙，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她紧紧回抱着女子，心痛的都揪到一起去了。

两姐妹抱在一起不知哭了多久，孔茹怀中的女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放开抱着孔茹的手，苍白无力的笑了笑“瞧姐姐，都这么大了还让小茹看笑话”

“姐！”孔茹抓着女子的双臂，脸上的表情因憎恨显得有些狰狞“是不是那个男人。。他又做了什么？！”

女子的眼神有些恍惚，她默然的转身回到屋里坐下，拿起桌上秀了一半的女红睁着肿胀的双眼认真的秀了起来。

“姐。。。”孔茹看着那个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子，泪忍不住又涌出来，她走到女子身后，抱住她的脖子，哭喃道“他又那样了。。。是吗。。他又。。。”

孔家是在江湖上新起的世家，孔茹身为嫡出的大小姐自然受尽了宠爱，然而和孔茹不同，她的姐姐孔芸却是庶出，虽然待遇上自然比不过孔茹这个嫡出的妹妹，但总归还是孔家的孩子，怎么也亏待不了孔芸。

她不像其他庶出的兄弟姐们嫉妒孔茹，孔芸自小就喜欢着这个精灵古怪的妹妹，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着，孔茹自小被庶出的哥哥姐姐们排斥，只有孔芸疼着她，她当然跟孔芸关系好了，孔芸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大家闺秀的典范，可是孔茹却像只猴子一样安静不下来，所以孔茹对这个姐姐是十分向往的。

然而，她所向往的姐姐，在孔茹十四岁的时候被嫁到了张家，张家是世代经商的商贾之家，虽然有些利用姐姐的意思，但总归还算是门当户对，可孔茹没想到，这才是她最敬爱的姐姐灾难的开始。

张缪，张家的嫡长子，娶了姐姐的当天晚上就跑去青楼彻夜不归，直至婚后三天才回家。如果只是这般，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大可无视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某一天醉酒之后回房，发现自家娘子同样也有清丽之姿，便强行与姐姐圆房，更过分的是。。。

那个禽兽男人，竟然带着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一同将姐姐。。。

孔茹得知后自然是愤怒又悲痛到了极点，她告诉了她的爹爹，她原本以为姐姐嫁过去之后同样也会受到孔家庇护，可是没想到，孔家竟然是把姐姐卖给了张家，交易一旦达成，孔芸是死是活与孔家再没任何关系。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姐姐不也是孔家的人吗！！！]当时，她这样愤怒的质问她的父亲。

[她只是庶出，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发生那样的事，只能说明她的命不好]男人是这样回答她的。

孔芸轻轻挣开了孔茹，恍惚的眼神看着她的脸“小茹，如此肮脏的我，难道你不嫌弃吗？你不恶心吗？”

“你、你是我姐姐，我怎么会。。会嫌弃你？！”孔茹情绪异常激动，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要去杀了他！然后。。然后我带你走！！”孔茹杀气腾腾的向门外走去，但却被孔芸拽住了手腕。

孔茹惊疑的回头，难道她姐姐真的对那个禽兽有感情？！

然而孔芸只是淡淡的开口“小茹，我怀孕了。。”

孔茹瞪大眼。

“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孔芸笑得苍白，那是悲恸的自嘲。

孔茹愣了一会，随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我一定要杀了他！！！！王八蛋！！！！！”

“小茹。。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自由的活”相比情绪过激的孔茹，孔芸的反应则是过分的平静。她淡淡的笑着，就像一只残破的兰花，在风中摇摇欲坠。

孔茹再次回头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片刺目的鲜红，匕首插在孔芸的心口，兰花残破的花瓣飘零在血泊之中。

“宁肯自由的死，也不要卑贱的活着。。。”

孔茹猛地睁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她倒在了地上，她慢慢爬起来，身下柔软的草垫让她的身体不禁也软软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滑落，雷声不断轰鸣，她踉跄的走向苏雨末，艰难的把他抗在背上，雨水打湿的土池壁很滑，她爬了许多次都逃不过再次滑下去的命运，污泥已经沾满了全身，可是她仍然没有放弃。

必须得出去。。。不然。。会死。。。。

她不知道归燕山这种傅家落脚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但是她只知道，不能停下来，不然一定会死的。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磨光了孔茹所有的力气，娇嫩的手再也抓不住湿滑的土壁，她背上还背着苏雨末，抬起头看着雨水连绵的天空，雨水滴落进她的眼睛里，又顺着她的眼眶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