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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竹从梅老板手里抢过凉茶，信誓旦旦道：“我以后天天来，每天都来，绝对不偷懒，你不准再找别人了！”

梅老板这次也笑出一排牙齿，“好啊，再也不找了。”

08

夏天过半，雨水总算来了。

雨天，客人也少，梅老板趁天还亮着，雨势尚小，让店员提早下了班。待到闭店收工，雨竟突然大起来，他倚在店铺后门，望着瓢泼似的大雨，想等雨小些再回家。

没等到雨停，却等到了赵竹。

梅老板眼看着他把收快递、送西瓜用的电动车停到自己面前，脸上的诧异掩都掩不住。

“这么晚还不收工？”雨下得大且密，小快递员的面目隔着雨帘映到梅老板眼里，不甚清晰，可那个温暖的笑容是再大的雨也浇不灭的。

“这不下雨了么，我看你没开车，就说送你回去，”正说着，赵竹便往座位左侧挪过去，空出了右边的大半，“你上来吧。”

电动车是快递公司统一配给的，后面是方方正正的货仓，前排有个比一人稍宽的座位。梅老板看着那个紧挨着赵竹身体的窄小空当，回身，两下锁上后门，之后大跨步地迈到电动车上，毫不客气地挤在赵竹身边坐好。

座位太窄，坐两个大男人实在勉强，两人自肩膀到屁股都贴了个严丝合缝。梅老板对这个距离似乎很满意，他朝赵竹抬了下眉毛，“没地方扶着么？”

“啊？扶……你不是坐过我车么，我开车挺稳的，”赵竹被身侧人的目光盯得心里毛毛躁躁的，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他四下扫了一眼，确实没找到合适扶着的地方，“要不你、你扶着我吧。”

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句，梅老板的胳膊迫不及待地缠上了赵竹腰间，“好啊，那就扶着你吧。”

09

雨虽小了，却也没有一点儿要停的势头。天色渐暗，路上的机动车因天气情况而拥堵起来，电动车在复杂的路况中往来穿梭着。

一路上，梅老板的手还算老实，搂上赵竹的腰后并没别的动作，倒真像是把他当扶手了。但夏天轻薄的T恤和两人过分靠近的躯体不免让赵竹分心，隐隐传来的体温把雨天的凉意尽数蒸发。他只得在梅老板的臂弯中僵直着身子，目不斜视，努力集中精神驾驶。

拐过一个弯，视野中的景象突然变了。上了年头的巷子里，昏黄的路灯下，细密的薄雨中，有几栋暗色的筒子楼，这便是梅老板的住处了。

车子在楼门前停稳，梅老板颇为不舍地收了收环在赵竹腰间的胳膊，这才起身下车。而后，他似是想起什么，并没往楼道里走，而是转身，紧贴着电动车站定。

赵竹见他这么没遮没拦地站在雨里，说话语气有点儿急，“你快回去吧，雨还下呢，别淋着了。”

“我早就淋湿了，你身上也湿了吧？”

电动车虽能遮雨，但前排两侧没门，刚刚雨大，窄小的空间又挤了两个人，多多少少会将车上的人打湿。

赵竹扭头看一眼自己已然湿透的左半边身子，“没事儿，我回去正好冲澡洗衣服，你赶紧回去吧，再淋雨会着凉的。”还不忘抬手做个催促的手势。

不料，赵竹伸出的手被梅老板顺势握住，对方还往不怀好意地往自己怀里拽了一把，“你要上去冲个澡么？”

冲澡？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赵竹彻底失了分寸，他蓦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力攥着腿上带些潮气的裤子，怕是要攥出褶子来。咬着下唇，眉头紧锁，快速眨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沉着嗓子开口，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严肃一点儿：“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呵，”怎么这么可爱？梅老板不禁轻笑出声，“那——你要上去么？”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轻抚般地落在梅老板身上，也不及他的话语来得温柔——

“赵竹，你要上去么？”

10

巷子里种着不知名的树，郁郁葱葱的，繁茂的枝叶上聚积着雨水，豆大的水滴一颗颗砸到地面上、积水中，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雨小了，四周也静了，就连水滴啪啦、啪啦，滴答、滴答的声音也变得细致而真切——赵竹感觉自己的心跳跟这水声一样，早就乱了节奏。

“你、不是逗我吧……我……”他小心翼翼地瞥了身侧的人一眼，目光才对上梅老板的眼睛，便立马收回，生怕被谁发现似的，“你别逗我……”

小雨终究是把梅老板的头发沾湿了，水汇成细细一股，从额前涓涓流下，他抬手向后理一下稍长的额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