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院门前,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又朝四周望去,一个人影消失在黑夜中,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钟意从墙头翻落,查看着周围的动静,难道那个人就是发出这久远的联系信号吗?
他转身时,发现门环挂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他拿在手里,又翻墙进入院子。
钟意重新点燃了蜡烛,拿出那个白色的东西,是一个剪纸,他轻轻地展开剪纸,是两个字“真相”,字体圆润,圆如秋月。
两年前的联系方式再次重现了,而知道这个联系方式的人几乎都死了,谁还会知道呢?难道是她?她没有死?
钟意心中一阵惊喜,可是,他又摇摇头,痛苦涌上心头,这痛苦困扰了他两年,一直挥之不去。他不愿把痛苦忘记,只愿把它作为心中带刺的玫瑰,虽让他心痛,却是永藏心底的心痛而美好的挂记。
有人一生去追求地是永不满足的快乐,而有人却怜惜过往的刻骨铭心的记忆,钟意属于后一种人,坚毅的外表下,也有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一个对感情永远铭记的心。
阴云飘散了,一轮残月露出愁容,照进格窗,洒在桌子上。钟意吹灭了蜡烛,在月光下,看着这两种风格各异的剪纸,一种是人形剪纸,一种是字形剪纸。两种剪纸,他都曾熟识,分别代表了他的两种不同的身份,也代表了他两种不同的情感。他不知道,在他到北平的第一天,就见到这两种剪纸会预示着什么。
第5章姚雪鹤之死
姚雪鹤这几天都是忐忑不安的,他本想蒙混过关,却没有想到中统局来了一个精明的钟意,一眼就看出永野敏夫已经死了四天。
该死的女人!姚雪鹤心里暗骂,他瞒着老婆在外又包养了一个女人。四天前,他本想痛快一番,就回管理所,可那个情人却不让他离去,缠着不放,要这要那。他还不想让美人生气,就多留了两天。
没有想到,等他回到战犯管理所的时候,最重要的战犯已死在囚室里。
永野诡异的死法,让那些酒囊饭袋的看守死守了两天,没人敢动永野的尸体。
姚雪鹤大发雷霆地走进囚室里,看到永野的死相,后背也冒出一股凉气,没敢在囚室里多留,就赶紧退了出来。
最重要的战犯死在管理所里,是无法隐瞒的,他只能上报。
他相信看守不会对他撒谎,在那封闭的囚室里,谁会能把一个大活人扒皮,又悄无声息呢?只有鬼!
想到鬼,姚雪鹤打了一个冷战,情不自禁地环视着卧室。老婆发现他的风流韵事回娘家哭诉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
姚雪鹤这两晚都感觉到有一个似曾相识的白影在他的眼前晃,但真去察看时,却看不到人影。为了安全起见,他派了两个士兵给他看家护院。
月光爬出阴云,照在窗格上,突然出现的月光把姚雪鹤下了一跳,让他更加惊惧的是,在窗格上有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一晃不见。
姚雪鹤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没有人影,只有月光洒落在窗户上。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心想,外面有士兵守着,有人进来,他们会通报他的,那两个士兵明明就站在院门两旁。
姚雪鹤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静那颗惊惧的心。
吱扭!房门发出一声轻响。
不好!有人在打开他的房门,而他看到两个士兵依然直直地站在院门前。
“来人!”姚雪鹤拿起手枪,大喊着,声音异常地凄厉。
两个士兵站在那里纹丝没动,就像两个戳在那里的死物。
吱扭!房门再次发出一声轻响,那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谁?”姚雪鹤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有回声,也没有脚步声,一切又恢复了死寂。姚雪鹤拿枪的手在灯光下颤抖,他瞪着恐惧的眼睛,看着卧室门口。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姚雪鹤拿枪的手渗出了汗液,心脏像是被紧箍咒套住一样紧缩着,他能听到心脏收缩时,血液发出的嘶嘶声。太阳穴上的血管在一拱一拱地跳着,也许只要轻轻一触,血液就会冲破皮肉,喷涌而出。
时间停止了,姚雪鹤被置放在一个牢笼般的囚室里,他在面对着不可预知的恐惧。他没胆量撩开帘子到客厅去看看,只有等待,就像待杀的丧家犬。
唰!姚雪鹤没有去撩动竹帘,而竹帘却突地掉在地上,一个人影站在卧室的门口,应该说是一个鬼影站在门口,灯光无法照清散乱的长发下的面孔,好像只有长发悬浮在肩头,那里面没有人头,一身白袍罩在身上,看不到手,也看不到脚,因为她根本没有脚,就是悬浮在那里。
“还我皮来!”姚雪鹤没看到那个白影的嘴,但有尖锐的声音从长发下的黑洞里发出来,白影慢慢向他飘近。
“鬼!”姚雪鹤发出鬼哭般地嚎叫。啪,啪,惊惧的子弹朝白影射去,子弹贯穿了白影的身体。
而白影只是前后摆动了一下,依旧朝姚雪鹤飘来。
啪,啪,姚雪鹤把所有的子弹朝白影射去,他射完了所有的子弹,而白影就近在咫尺了,头部的黑洞里发出呵呵的声音,白影猝然转身了,后背朝向姚雪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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