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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向了奇怪的方向。

十三坐在小怪兽的身体上看着这个家伙迷蒙的神情，他挠挠头，伸出手掌在白华的眼前挥了挥。白华一点儿反应都不给他。十三啧了一声，干脆撑着下巴看看这小子想干些什么。

十多分钟之后，白华依旧保持着那种陷入什么美妙梦境一般的神态，动都不动一下，甚至连眼睛皮子都没眨上一下。

十三盯着这家伙脸上细微的变化，居然也不觉得有多么的无聊。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屁股底下垫着的小怪兽早就变成了光点消失了，站在这里看着对方，他觉得这样有点傻乎乎的。对方那么站着难道就不觉得腿酸么？

“喂。”那小子说他叫什么来着？白华？十三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白华，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啊？”

白华啊的一声，如梦初醒般看着十三，他呆愣愣的目光看得十三浑身发毛。看着看着，白华的眼圈突然就红了，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不是吧我说，你又不是小姑娘、你哭什么？！”十三被他吓了一跳。

“对、对不起。白华只是……白华只是太高兴了。十三大人居然知道白华的名字，好高兴……请、请不要讨厌白华。”

（这货什么鬼，明明是他自己把名字给报出来了吧？）

白华看不出十三的喜怒，他赶紧用手背去擦眼泪，结果泪水将血痂浸湿，反而蹭了他一脸红红的痕迹。白华看上去有点沮丧，他一只手攥着那糖果，另外一只手又往怀里摸。十三见势不妙，按住他的手。果然又从他怀中搜出一把小刀来。

这刀就是一把普通的美工刀，和之前两把刀刃锋利雪亮的小刀不太一样。可是这已经是十三和对方正面接触这短短的几天来，从对方的手中收缴到的第三把小刀了。

和前两次一样，十三将这把刀揣进自己怀里，他皱眉道：“我说你哪里来这么多小刀的，动不动就……”十三想了想白华这个举动，继续说，“就自残像个什么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够了，你给我闭嘴。”十三按住白华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来。由于十三比白华要高上那么十来公分左右，所以他可以很轻松就做到这一点。他低头看着白华：“你不要动不动就道歉，我听着挺烦的，懂吗？”

白华用一双被泪水浸润了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十三，不说话。

“……”不知怎地，十三又觉得掌心有点麻麻的、痒痒的。就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挠。

白华的手上、领口里所看到的肌肤都布满了伤痕，只有那张脸完好无损。他的身体对于十三来说简直就瘦弱得风一吹就能倒下，就算是小姑娘估计也没他这么瘦。那实在算不得多好看，可十三却莫名的被这个家伙的无辜眼神给击中了。

这小子……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可怜到十三忍不住想要帮他一把。

被别人用这么无辜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都已经过了四五十秒，对方还是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这让十三觉得有点尴尬，他略微不自在的偏过头去。

“喂，我问你，你家住在哪里？”十三摸摸自己的鼻头，“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不要。”

白华咬住下唇，他的脸上瞬间就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苍白到可怕。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惧，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糖果捏得更紧。看那样子，白华似乎是想要落荒而逃，却被十三给按住了肩膀无处可逃了。他的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睛依旧盯着十三，脸上的神态却变了味，染上了几丝绝望。

若不是十三按着他，甚至还察觉不到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呢！

白华的身体就像他的人一样，他的身体一点儿也不暖和，十三按着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按着一块冰块。足以可见对方的体质是多么糟糕了。

瞅着他提出送白华回家后，对方那个怂样。十三也大致猜到了情况。不过他又不是对方的什么人，救了对方就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要专门去帮这个小子解决家务事不成？这种情况下，外人的介入要是没有顺利地完成干涉，反而会造成更加不好的后果吧。因此，十三并不打算管。他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绝对。

话是这么说，十三的手却按上了白华的头。这小子的头发软软的，就像他的人似的。十三轻轻抚摸着白华的头顶，刻意放软了几分语调，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别扭的意味：“不去就不去，你别怕成这样。我看着怪……怪不喜欢的。”

白华早在十三的手搭过来的时候就瞪大眼睛，化身石像了。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十三的手。

十三的手和他的人一样，非常的温暖。少年人的手掌早已褪去了稚气，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多年的劳动和锻炼让他的手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茧，有点粗糙。这点也和十三对外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但是白华知道，十三一定是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这么暖和呢？而且还不嫌弃他，这么努力的安慰他，还给东西给他吃。就算十三不一定记得了，白华也记得清清楚楚。在很久很久以前，白华也遇见过十三。

那个时候天上下着好大的雨啊。

白华因为没有做到父亲的要求、又正好父亲犯了毒瘾，就被痛打了一顿丢出了家门。那个时候的白华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毒打，可他的身体还是痛得不得了，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遭受毒打不过是每天的日常，不能躲，如果敢躲那么接受的将会是更加严厉的惩罚。食物也仅仅只有每天一顿干巴巴的米饭保证他不会轻易死掉而已，有几样下饭菜就已经是神明垂怜了。那一天他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赶出家门，饿到肚腹都没有感觉、浑身软绵绵地、几乎神志不清的瘫在冰冷的泥土地上被大雨淋成落汤鸡。

就是在他感觉要死掉的时候，十三出现了，挽救了处于绝境边缘的他。在白华的眼里，十三是名副其实的、闪闪发光的大英雄。

“十三大人，”白华的声音又低又微弱，就像喝醉了的人睡梦中的呓语，“白华……”

他像猫儿似的蹭着十三的手：“白华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我们的小白花打出了一记直球（大概）

☆、006.尾随者（六）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