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瑄点点头:“隔壁的狗叫了一整晚,吵得很,所以没睡好。”
“那里太远了,你过来总不方便,何不换个地方,我着人去找便是。”谢之涵看着他微微一笑。
眼前这人儒雅翩然之极,他从开蒙起便诵读此人的文章,从小敬他为师,深慕之崇敬之。一个偶然,谢之涵见到连瑄抄写的书,大赞其字,而后找来真人相见如故。谢之涵是天下才子之首,群儒领袖,他悉心教导连瑄文章,两人一同手谈抚琴作画,吟诗斗酒赏花,连瑄从未过过这般快乐的日子。而后谢太傅救他于水火,帮他在丰都立身,连瑄感激不尽。两人终日相处,进而生情。谢之涵曾对连瑄说过:“连沉璧乃谢容映之‘连城璧’,珍之重之莫敢伤之。”
连瑄心想,连城璧既已生瑕,何须再珍之重之?玉璧生瑕,自然弃之。更何况,谢之涵当日之语,又有几分作数?
于是他笑笑回拒:“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不用了。”
谢之涵也不再勉强他,便问道:“你今日前来有事吗?”
连瑄摇摇头:“不,我只是想来见见你。”
这一句话说出,他感到一阵奇妙的轻松,原来这句话说出来这么容易,又这么欢欣。
谢之涵有些微讶,之后绽开笑颜:“可要我端坐好叫你看上一阵?”
连瑄笑笑:“不用,只要一眼就好。”
谢之涵闻言略略挑眉:“真的只消一眼?”眉眼间情浓意切,叫人离不开眼。
看着眼前这人如诗如画的意态,连瑄心痛难以自抑,只得轻声说道:“我是这几日读书读得乏了,所以心里有些不甚畅快。”
谢之涵点点头:“你敏而勤,这样很好,但是不要太累了。离秋试……还有些时候呢。”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虽然很细微,但是连瑄还是在意到了,是啊,到秋试那会儿,他们两个不知是什么境况。
谢容映,容映,你和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谢之涵是国公夫人的幼子,自小受尽宠爱,又天赋异禀,一路上顺风顺水,享尽人间之富贵与尊崇。真要细说起来,大概也就是一件事不如人意,也是叫老夫人牵肠挂肚的。当年谢之涵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老夫人带他去感音寺上香。感音寺的觉空大师是崇靖朝的重臣,而后不知为何出了家,佛法高深。觉空大师见到谢之涵的时候说道:“此子的神情,老衲在数十年前曾在一位故人身上见过。他们二人俱是年少聪慧,又兼之,情薄意寡,他日怕是伤人自伤。”
彼时谢之涵已做了太子的小老师,俨然便是二十年后之宰辅,大景之栋梁,对觉空大师的话不以为然:“我谢容映十五而冠,东宫之师,本就不是红尘纠缠的俗人。上天降我于世已是破百年之荒,这世上又焉能有人与我并驾齐驱?我薄情寡恩便罢,总有情意,也无人受得。”他这般狂妄恣意,觉空大师也不恼,只是微叹了口气:“我那位故人年少隐忍,看似与你的张扬不同,可却是同样狠绝。有人为他舍弃性命,他却弃如敝屣,只是往后想起,总是不得排解。他一生过得甚是艰辛,老衲曾与他家中长辈相交,甚为可惜。如今对着谢施主,老衲便不免劝上一句,他人十分情意,愿你能惜一分。”
那日回去后,谢之涵被成国公狠狠甩了二十鞭,为的是他口出狂言。谢之涵跪在宗祠,忍受鞭伤之痛,只记住了父亲说的连城易脆,要谨言慎行,却几乎忘记了觉空大师那日的话。后来谢之涵先后娶了三位夫人,皆是无故病亡。而立之后,谢之涵便断了娶妻之念。他本就无甚情爱之念,家中侍妾也无,故而子女也无,一个人活得也是了无牵挂。
二十年后,在大师面前骄矜傲气的少年已变成温润如玉的太子太傅,气度沉稳,做事果决,待太子御极之后想必就是权倾天下的宰辅了。
遇见连瑄,怕是他三十余年中最大的意外,却带着叫他着迷的美好。只可惜,不长久。
暮春既远,绿荫间蝉鸣声声,绿柳巷家家换上了纱窗。连曦这些天一直往外跑,连瑄也没拦着,直到有一日他突然问道:“你这些天都和苏侯在一起?”
连曦一吓,而后愣愣地点点头:“小侯爷来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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