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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凶险，不可——”

花暮雨话音未落，有人掀了帘帐，施施然笑道：“若是多算上我一个，将军能否放心？”

玉带锦衣，乌发朱颜，叶山甫踏入营中，花暮雨刀锋般尖锐的目光就柔和了几分，诧然问道：“你？”

“白瑾叛逃一事，所涉甚广，我已经向盟主请令出山追捕，不知道将军可愿意把你的好二弟借我一用？”

叶山眉目间自有一种三月春风的温柔，教人不自觉的便舒了心。花暮雨稍松一口气，来回踱了几步，终是答允道：“你和一鸣相互有个照应，我也就安心了。”

“事不宜迟，咱们走！”程一鸣爽利地拍了叶山肩膀一把，两人风风火火地往帐外赶。

牵了两匹最好的快马，两人策马扬鞭，并肩驰骋，循着天玑坛前方传来的线报一路披星戴月而行。

一对在前头翻山越岭的飞跑，一对在后头日夜不休的追逐，只苦了众人胯下的骏马，口吐白沫倒了好几匹，就连日行千里的踏雪飞鸿也累得四蹄一跪，无力为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等白瑾换了三次驿站一等一的好马，总算抵达纯阳宫时，叛逃一事已经被浩气盟飞鸽传书传遍了整座华山。

将苏月容安置在枫华谷的午阳岗处，此事事关师门恩怨，白瑾执意孤身回返，一人一剑，泠然御风而行。

时值深冬，风雪比往年刮得都要汹涌，两个守门弟子裹着新换的棉袄，瑟瑟发抖，忽然有人眼尖大叫了一句：“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是——”

后面半句就不必说了，只见踏在雪上的印子蓦地多了轻盈一行。一晃眼，白瑾负手而立，墨履傲然踏在门槛上。

上一刻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白瑾的事，此刻真正见了人，两个人却是立刻哑了，大气不敢稍喘一下，怯生生地行礼道：“大师兄——”

“楚炎、连若何在？”此行只为两位师弟而来，白瑾单刀直入，淡然问道。

“楚师兄在思过崖上，连若师弟在老君宫中。”

“思过崖？他还能犯什么事？”白瑾嘴角勾起了一分笑，好奇问道。

“听说师兄是去练功。”

……啧，真是乏味。白瑾心头冷嘲了一句，随手指了一个守门弟子吩咐道：“你，去把他拽下来，就说我要见他。”

“是！”

白瑾在华山上向来是一副呼风唤雨的模样，虽说如今出了事，但是功夫放在那里，莫敢不从，守门弟子领了命就往思过崖上赶。

另外一个守门弟子颤巍巍地看了白瑾几眼，支支吾吾道：“大师兄，浩气盟的事……祁师叔今早在三清殿上大发脾气……说是要清理门户……”

凛冽寒风灌入宽大的袍袖中，衣袂纷扬。白瑾听了这话，依旧不闪不躲，径直沿着山道往上走，悠然抛下一句话道：“知道了。”

华山地势高远，较之地处江南的浩气盟，风雪要烈上百倍。白瑾一路无暇添置衣物，此时仅着一袭单衣，身负一柄青锋，徐徐融入皑皑白雪间。那道仅得刺骨寒风相伴的背影，恍然竟有几分萧索苍凉之感。

纯阳宫再冷，生了火关上房门，灌一碗热汤，盖一床大被，好歹也可以安然入睡。

四面八方都是风的思过崖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熬过去的事了，烧再多的柴火也不过杯水车薪。连若托人送了最厚的一床棉被上来，蜷缩在山洞里的人却仍然觉得棉被和身子浑然一体，冻得直挺挺的发硬生痛。

倘若不是还有内力护体，明年开春思过崖上恐怕就只剩一把冻成冰棍的枯骨了。

还好刘老伯体贴地时不时从山下捎两埕烧刀子上来，酒的味道虽然差劲，胜在下肚后一团烈火中烧，可以换取半日的暖和。至于半日后，只得勤加练剑，一直练到手中剑招再快也抵不过双腿哆嗦，楚炎便默默爬回九老洞火堆旁卷作一团，缩在被窝里。

这日刘老伯刚来送过酒不久，楚炎一手按着酒埕倚在石上不舍地浅酌，另一手把玩着刻有花暮雨名字的长生锁细细爱抚。

明明是霜寒冬雪的天，眸子里的光里却比春日盛放的山寺桃花还要来得鲜艳灿烂。

在思过崖的这一年来，剑招长进的确不少。不敢说能和师兄较个高下，但怎么也不至于在外头丢师兄的颜面。

等熬过这一回冬天，无论如何，就到浩气盟去吧。

就算是要受师兄责罚也顾不上了，他实在是太过惦念长生锁上刻着的那个名字。白日里除了练剑，抚着，吻着的就是这一方小小的长生锁，夜里醉梦间隐隐约约闪现的也还是那长枪立马，意气风发的傲人身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止三秋，这漫无边际的风雪，简直每一日都像是一甲子年般久远。

酒意上涌，楚炎双颊微红，正是胡乱想着这一切，洞外却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楚师兄，不好了！”

楚炎执剑走至洞外，望着本应戍守山门的不速之客，皱眉问道：“如此慌张，发生何事？！”

“大师兄和恶人谷的人勾结上了！浩气盟正在倾力追杀他！如今大师兄在太极广场上，听说祁进师叔也带了弟子过去，似乎……是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