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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纪重华当然发现了秦子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从餐篮内取了一个小面包，递到他手里，“你没有忘记之前答应我的事吧？”

秦子寒点了点头，应该是指要给纪奶奶亲手做蛋糕的事吧！“嗯，没有忘。”

纪奶奶也没有去打探他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四人吃完晚饭后，纪重华便拖着秦子寒出去散步。由于天色已经暗了的关系，两人也没有去海边，只是沿着铺满青石的小路，在小镇内散步。街道两侧的建筑各有特色，有不少绿植攀墙而出，带着花骨朵挂在墙头，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我以前听说欧洲的治安没那么好。”苏莲托是个很小的地方，在地图上几乎都快找不见，所以入夜之后，走在路上的人并不多，绿植高大，自然也将路灯掩去了不少，秦子寒也因而有此一说。

“大城市的确会有不少小偷，火车上扒手也不少，不过这些小城镇，流动人口相对少，所以其实很安全。”纪重华道，伸手拦过秦子寒的腰。

“嗯，的确，在这里几乎都没看到什么游客。”秦子寒回想了下，在海滩上似乎也只有他们这一组中国人，可见游客的确不多，“纪重华，其实你根本不是来出差，而且最近也不是太忙，是么？”

虽然被戳穿了真相，但纪重华却是神色半点不变，甚至还有点逮到猎物的满足感：“如果不这样，我要怎么逮到你？小寒，捉你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子寒微微移开视线：“……我总是要去书店的，哪有什么逮不逮到的。”

“小寒，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表示即使这次你没有跟我来意大利，我们也迟早会在一起？”纪重华反问到。

秦子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毕竟会时不时去书店的。”他几乎已经将头扭到了极限，完全不敢看纪重华的目光，他还是不习惯如此自如地表达亲昵的话语，可能也因为他从小时候起就不是个擅长撒娇的孩子。

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秦子寒再次染上樱色的耳尖，纪重华低头在他的耳朵上落下极轻地一吻，舌尖快速划过，惊得秦子寒险些从他怀里跳出来。

第155章第一百四十六章：回首仍是你（十）

纪重华早就预估到了秦子寒的反应，在他欲跳开前，已双手圈住了他的腰身，将人紧紧桎梏在怀里。

秦子寒挣脱不得，睨了他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性格？”他的眼瞳本就如上好的墨玉一般，此时浸了水色，更显幽亮。

“我很了解你，早知道你要逃。”纪重华炫耀似地收了收环在他腰间的臂膀，“小寒，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进一步了解彼此。”

虽然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算短，但是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着实不算太久，很多时候也是隔着网络交流。尽管也有人说，隔着屏幕，很多人都会在二次元内展现自己最为根本的那一部分性格，但是想必和真实相处还是会有很多不同。两人虽然算是确认了关系，相处起来，却还没有那么自然，不过既然决定了要一起走下去，总会有足够的时间去磨合。

“……嗯。”秦子寒的回答虽只有一个字，其实也是表了态，对于自己的父母，他还是有所顾忌，可是，在纪重华的身边，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重视和完整的温暖。也许父母会因为失去了秦子谦，而更加不赞同他和纪重华的这段关系，可到了此时此刻，秦子寒相信，自己不会放弃纪重华，“回去以后，我会跟爸妈谈一次。”

“我陪你一起。”纪重华终于松开了环在他腰间的手，却转而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是一种密不可分的姿态。

秦子寒却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让纪重华出面，自家爸妈十分的怒火也得涨到二十分，有些事情虽然应该共同承担，但有些事，最好还是一个人先去担的好，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已经被纪重华截断。

“我坚持。”纪重华道，平淡的三个字，却是不容人拒绝。

秦子寒略微迟疑：“我……父母这儿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我认为，如果你跟我一起和他们谈的话，恐怕反而会收到反效果。”

“小寒，告诉我你家里的情况吧！我想听实话。”纪重华并没有问秦子寒是否愿意告知自己他曾经的过往，而是直接要求了解他的过去。纪重华很清楚恋人的性格，如果不直接问他，恐怕无论他遇到了多少事，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此时纪重华拉着秦子寒到一处居高临下看得见海的长椅上坐下了，吹着徐徐的轻柔海风，望着月光下笼着银纱般的海水，秦子寒似乎是第一次体会到一种自由感，一种心灵上的自由感。微微吐出一口气，他终于开了口：“其实我的过去很普通，幼儿园以前的事，我已经没有印象了。离开幼儿园，刚读小学的时候，我才知道作为一个兄长，应有的责任。小学的时候，我妈跟我说，必需要好好读书，作个好学生，好给弟弟作个榜样，所以，我从小读书都还算是用功。”原本纪重华就是揽着他做，此时秦子寒侧了侧身，让自己倚靠得更为舒服了些，才接着道，“子谦从小就淘气，小时候，我没少见我爸妈一起训他的，一开始，我只认为还是应该乖一点读书，不要被骂。可后来，我却发现，我拿了一百分回家，还不如我弟拿了六十分回家来得受爸妈重视。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习惯了自己既有的生活方式，不想改变了。”

其实秦子寒了了数句，也只是举了一个最为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自己家里的情况，可是纪重华这样的一点就透的人，当然从这几句话中猜出了不少事情。在有两个孩子的家庭里，也许给孩子的爱是可以等分的，但关注力，却很难完全平均的分配，乖巧而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往往也让父母省去了关注和陪伴的时间。比如有两个孩子，一个不用看管催促就能自觉地写完作业，一个非得要父母坐在边上才能乖乖动笔，结果会怎么样？顽皮的孩子只觉得陪在身边的父母是在监视自己的行动，而乖巧的孩子也只能羡慕有父母陪伴的兄弟姐妹罢了，而很显然的，秦子寒家也是这样的情况，他也经历了这一切，忍不住将怀里的拢得更紧了一些，纪重华问：“后来呢？”

“后来……子谦走了以后……有一段时间，我妈并不想看到我，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失去了一个儿子，看着另一个儿子，也只会触景伤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她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秦子寒的手覆上环着自己的手，答道。原来自己已经能这么平淡地说出子谦离开的事实，也许自己终于走出了这一段阴影，也许因为获得了温暖，所以再不惧怕冰寒。

第156章第一百四十七章：造访小牧场（一）

纪重华忍不住揉了揉怀中人的头发，“我为什么觉得你还是在逃避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秦子寒每次去书店，大约也是把那里当作一个避风港，原本多半是为了减少在家的时间，但在秦子谦离开之后，只可能是为了避免与父母的接触。从秦子寒所说的过去，纪重华不难发现，当秦子寒在一个人身上感觉不到足够的温度的时候，他会选择退走，而不是争取，这无疑也是给他自己提了个醒，绝对不能让秦父秦母曾经犯过的“错误”在自己身上重演。

对于这个问题，秦子寒却是沉默了，他的确没有怪过自己的父母，无论是小时候还是子谦走后，他都能理解父母的举动，只是他的本能，却让他回避了更多与父母相处的时间，他不是不爱父母，只是不懂如何亲近。秦子寒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和习惯都与秦子谦有很大的区别，他没办法像子谦那样，扯着秦母的手撒娇，也不会和秦父在小区的篮球场一起打球。就算是难得一家四口一起出门逛街的时候，他也没办法像子谦那样帮着秦母挑衣服，更多的时候，他都像是一个观众，静谧地看着这一幕幕共享天伦的场景。

就算秦子寒一个字都没说出口，纪重华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仔细回想初识“濪色”的时候，也能推断出他是个性格开朗、阳光的人，也许偶尔有点不着调，但绝对是个能让家里高兴的开心果。而秦子寒的性格则要安静得多，从小都是个标准的优等生，不需要家人操心，懂事也通透。而这样的秦子寒，在秦子谦仍活着的时候，不像他那样善于逗家人开心；在秦子谦离开的时候，却可能是秦父秦母眼中，略显刺眼的存在。

大约过了数十秒，秦子寒才在沉默中再次开口：“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躲，只是不适应，所以才会本能地逃去书店。”他选择说出了部分的实话，毕竟他的确不能适应父母突然无比关心、事事在意的态度。既然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对，秦子寒能做的，也只有找各种理由，减少在家的时间。

“以后会好的。”纪重华道，两人在长椅上又坐了一会儿，天南地北地聊了几句，才起身返家。

到家之后，原本纪重华准备继续和秦子寒呆在一块儿，但是终究因为手头的一些工作，而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关在自己的房间忙碌到了半夜。也许是因为和纪重华的关系初步尘埃落定，这一天晚上秦子寒去睡得格外安稳。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钻过窗幔的空隙落到枕边，秦子寒才醒了过来。

等他洗漱完，换了衣服，刚打开门，就迎面遇上了倚墙而立的纪重华：“早安。”看着他的姿态，秦子寒略微迟疑，“你在等我？为什么不敲门？”

纪重华替他将外套的拉链调好，道：“让你多睡一会儿，平时你的作息估计也不会太正常。”

的确，两人平时的工作，都注定了两人加班的时间，远多于可以赖床的时间，秦子寒唇角牵出一抹浅笑：“今天是起晚了，如果习惯了这里的生物钟，回去就该不习惯了。”

“不会。”纪重华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两人一同下了楼，今天艾米准备的居然是清粥和一些腌渍小菜，中西式的配菜都有，吃了两天西餐，秦子寒也的确有点想念清粥小菜了。在国内的时候不觉得，在国外呆不了几天，却不免会格外念着些普通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