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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走远，白泽突然换了副表情，笑嘻嘻对帝俊说道：“这周围可还有人？”

“只有你我。”

“九百年前，我为逐鹿挖了一颗心，救下你们引以为傲的宝贝，你欠我的人情，答应过我许我向你提一个条件，可还记得？”

帝俊点头：“不错，九百年过去，你终于想好了？”

“我想去看世人的命批。”怕帝俊耍诡计，他又补上一句：“就我一个人去，你也不用跟着。”

“你已有永恒的生命，自然不会有命批，你想看什么？”

“可花重明有。”

“他尝尽十世因果后修成神灵，命批柱自然会消失，若你因为想让他和你一样获得永生而擅自打碎他的命批柱，他马上就会死于非命。”

“我不会害他。”

本以为会是场讨价还价，但天帝就是天帝，冰雕玉琢的面颊没有分毫波动：“准了，你去吧。”

除过有着永恒生命的神魔，万物皆有命批，刻着凡人一生命运的白玉柱就立在南门之后，从生到死，今生来世，全都已经被写好。

白泽在森林般密密麻麻的白玉柱间穿梭，仔细找着刻有花重明名字的那根。

拂去一层厚厚的落灰，他终于看到了那被写好的第九世因果，最后一行镌刻着他的死因。

“狡兔死，走狗烹？”

麒麟谷中，火麒麟领着花重明走过蜿蜒曲折的一条小径，慢腾腾向他解释道：“想要恢复灵力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要将身体浸在在枕骨池中，等身体毁灭七七四十九次，再重生七七四十九次，才能再次回到原来的模样，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几缕烟雾从山峦间袅袅飘散出来，绕过层层叠叠的岩壁，可以看到山谷间横着一座巨池，池中灌满了殷红的血液，森森白骨在当中若隐若现，让人看着不禁毛骨悚然。

花重明没说什么，脱下衣服缓缓走入血池。

那粘稠的血浆似乎有生命一般，见到他下来，纷纷往他身边涌，滚烫的赤水包裹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刺骨的疼痛很快取代了恐惧。

站在岸边的火麒麟不禁皱眉，俯下身子道：“你要是忍不住就算了吧……在你之前，根本没人坚持下来过。”

花重明忍着剧痛将手臂从池中伸出来，皮肤已经被侵蚀的所剩无几，暗红色的血肉粘连在白骨之上，滴滴答答还在往池中滴血。

“这只是开始，还有重生血肉的时候……钻心的疼痛根本难以忍受。”

花重明闭上眼，在心里安慰自己，幸好看不到皮是怎么被一层层扒下来的，比案板上的猪还好一点。

在肌肤已经几乎被侵蚀干净时，新的血肉变会慢慢长出来，那感觉简直比一千根针扎进骨头缝里还疼几百倍。

花重明继续在安慰自己，幸好旁边还有个不怎么善于表达的火麒麟替自己着急，不像屠宰场里的猪，看到的只有屠夫。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几次，他实在没什么好安慰的了，只好默默在心里数数。

那一瞬间花重明突然明白，原来猪在被杀的那一刻，心里竟然怨念到这个地步。

第31章破茧重生

七七四十九次毁灭，七七四十九次重生，真如白泽所说，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火麒麟站在岸边，血红色的一双眼映着花重明的影子，似乎能看穿他内心所想，不由笑道：“你……喜欢上那孔雀了？”

花重明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顶着被污得满目全非的一张脸去看火麒麟：“你知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火麒麟摇头，“一只下届鸟妖的名字，恐怕除了逐鹿没谁会去记这些。哎，你不知道，他刚刚修成人形的时候，只是个相貌平平又什么也不会的小孩子，逐鹿瞧不起他，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才会去吃人心喝人血来提升修为，被封印以后他还给自己取了个了不得的假名字，叫什么来着……对，白泽，就是传说中通晓百鬼姓名时代命数的上古神兽，可人家真正的白泽是靠天赋，他却是靠死记硬背。九百年过去，他已经有了副好皮囊，又成为百鬼中的统领，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把他忘了。”

“我不是逐鹿。”

回首自己不过二十多年的浮生，从不曾被谁真心对待过，想来也好笑，花戎心里怀着桃花岗所有无辜百姓，却终也没把自己亲生儿子放在过心上，林慧中义薄云天，不惜牺牲自己骨肉来保全他花重明，为的却也只是与花戎的情谊，就连白泽，若他不是逐鹿转世，白泽恐怕看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从花重明来到人间的那一刻，仿佛就在不断的被利用被抛弃，他想着所有人的好，但所有人会和他在一起，都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而已。

宁叫天下人负我，休叫我负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