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宣穿着他的衣服，没有骨头似的趴在门槛上，芜骜穿着合适的外衣罩在他身上显得过分宽大，芷宣一只手从衣袖探出来，雪白的手臂扒着门槛，另一只手完全隐没在他的衣服里。
芷宣就那么扒着门槛，无助的身子和带着伤痛的眼神让芜骜心突然狂跳起来。
“我娘死了。”芜骜停止了自己瘆人的笑，靠在芷宣旁边，“她为了成全我，自尽了。”
“冷。”芷宣往衣服里缩了缩，与其是为缩进衣服里，倒不如说是为了离芜骜有些距离。
芜骜偏不如他愿似的，揽过芷宣的肩膀，捏起他的手，给他哈气，“昨晚……你没事吧。”
芷宣不答他的话，只是看着门外的雪，咳嗽了一声，又急着想扭开芜骜的身体。
“你这是……倒底和他们一样，害怕我了么？”
芷宣抽回手，捂着嘴咳嗽，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不该出现的红晕。
“回答我。”芜骜再次扭过他身体，手上力气加大了不少。
“你害怕我么？”
“你不说话？也是的，依你的性子也是不会害怕我的，那么便是同情我了？你同情我么？”
“我问你话，你同情我么？”
“你竟然敢同情我！呵，这世上的人，难道除了想害死我的和怕我的，剩下的都是同情我的人么？”
“你怎么了？你吐血了……？”
“你吐血了，你，你为什么吐血，你给我起来，回我的话，你这死奴才，你给本王起来！”
“旭……”芷宣一只手搭上芜骜的手，试图在芜骜的钳制下喘一口气，“没事。”他的头发黏在脸上，他用手拨了一下，主动拥进芜骜的怀里，“我没有事。”
芜骜顿了下，按着太阳穴，“对不起，最近头很痛。叫阎紫来吧，昨天就在府里了。”
“咳。”芷宣努力的伸手，努力揉着芜骜拧在一起的眉头，“不用麻烦别人，我都叫下人下去了，不然这样子被别人看到会羞的。”
“芷宣我娘死了。”
“嗯。”
“你不安慰我吗？”
“我不同情你，可是我有一点害怕你——”芷宣软软的靠在芜骜怀里，“怕你心里的东西太多，又在人前习惯了伪装，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你会受不了的。”
“你怕我心中的仇怨伤了自己？”
“大概是吧。”
……
“该死，竟然给你说的想哭了。”芜骜放开芷宣，靠着门框，看着门外的又开始下的雪，“芷宣，我娘死了我娘死了我娘死了我娘死了……”
“咳，咳。”芷宣拉了拉刚才被芜骜拽的有些下滑的衣襟，“我陪你坐一会，不过不能是太长时间，太冷了，我一会会受不了的。”
“你当真不劝我不安慰我吗？好趁机打探我内心的事或要挟或撒娇些奖赏吗？”
“你最好快点，我真的冷。”芷宣闭了眼睛，把下巴埋进衣服领子里，语气很是强硬。
芜骜锤了下头，“不是故意侮辱你的，不要介意。”
“唔。”芷宣闷哼了一声。
芜骜也闭了眼睛，脑子里反反复复的过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他微微转过脸，有两行泪顺着眼角滑下。
心里觉的好受些了，他抓过芷宣的手，芷宣仍闭了眼睛，倒也没挣扎，任芜骜抓着。
有那么半个时辰，芜骜觉的自己的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似乎有人从他脑子里抽了最重要的东西出去，他像一个雪人一样空白。
………………
再张开眼，芜骜心里已经有了片刻的宁静，他转头看向芷宣，心里竟然有些感激。
芷宣只静静的陪他，纯粹是以男人的方式，不过问，不安慰，给他一个空间让他自己为自己舔伤，有的时候，男人是不需要被同情的，他的柔弱，多半不是真的想被女人看到。
这是一种英雄意识在作怪吧，他潜意识里，能拯救的他自己的只有自己，他的难过，会让他变的更加坚强，他会更看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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