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了一下,说道:“我相信的,即使不去看,都会一直在。”说完与身旁的青年相携而去,在青年牵起他的手时微顿,但还是没有挣开。
那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忽然挣扎着跳起,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他摇摇欲坠地站着,嘶声喊道:
“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为情所困又怎么了?想当年谢秋迟……”
慕公子似乎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他转头看看身边的少侠并无反应,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穿过这片林子,又走了个把时辰,看见了一间带院子的清静竹舍。
他们诚心求医而来,走近时慕公子刻意放重了脚步,并没有施展轻功身法,而谢少侠因双眼不便脚步声也比平常沉些。
两人在院子外边站定,慕公子正沉吟着是上前敲门还是扬声求见,就听里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门打开了。
☆、二十
出来的是位老人家,打开门也愣了一下,看上去他像是在等人,却发现来人不是他等的,仍是绕过两人向外张望了两眼,脸上终于浮上了失望之色,转身走了回去。
慕公子及时出言问道:“前辈可是赖神医?”
那老者一脸不耐,“神什么医?医了一辈子也医不了活死人。”
听了此言一怔间,就见老人家走回屋内,不再搭理他们。
何叔信中有提到这位老神医性情古怪,见此情形慕公子也不以为意,带少侠一起到院中坐下。
山林清旷,竹屋简朴,倒有些远离尘嚣的出世之感,而身在其间是否又真能脱出红尘万丈?
慕公子回想老神医方才的言语,心中一动,才起身还未及开口,就听少侠道:“若非自己想通,谁也帮不上忙。”
慕公子体味着这句话,也就慢慢地坐了回去,看着身旁的少侠。有时这少年会说出很通透的道理,犀利得让惯经世事的人也哑口无言,然而这句话却不似他的年龄和经历就能说出来的。
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转暗,此处不闻鸡犬不见炊烟,但人都要吃五谷杂粮,走了一天山路免不得腹中饥饿。
慕公子瞧着天色,不想千里求医,临了碰上的第一件发愁的还是生火做饭的小事。正当他把念头打到山中的飞禽走兽上,就听见吱呀一声门响,老人家又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人,老人也只是略显烦躁道:“你们怎么还在?”
慕公子起身含笑道:“晚辈得何远叔指点寻医而来,当不愿入宝山而空回。”
老人脸色稍霁,哼了一声,语气却未见和缓,“就是何老怪自己来,也需得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好徒弟,再谈别的。”说完瞧瞧斜下去的日头,又瞧了眼东边的一间屋子,脸色又变得难看了。
慕公子方才也看出了那间是灶屋,见老人家的目光又兜了回来,他却只能苦笑。他会的不过是特意学来卖弄的一两样点心,一来当不得饭吃,二来要准备齐全也是不易。
老人也看出来了,更是一腔的牢骚,“这年头年轻人只知道为情寻死觅活,全然不知顾惜老人家……。”
只听一声长笑,“老头,背后莫论人非。”
回头看去,只见一人斜倚在竹扉前,脸上的笑容,让黄昏的余晖也明亮温暖了起来。
老人眼中似惊似喜,愣愣地瞧着他,竟是不觉眼角湿了,犹自嘴硬道:“死小子跑哪去了,几天没点火升炊了。”
那人懒洋洋笑道:“没我难不成你就饿死了?”他身上还是那件破烂的衣裳,神情气度却如同轻裘缓带行走山间,临曲水把盏而歌。
片时不见,神采焕然一新,叫人几乎认不出来。慕公子暗叹了一声,这样的人物,难怪老神医会对他之前的消沉如此痛心。
老人板着脸道:“既是知道,那还不端上饭菜来?”
他一笑,挥挥手,转身向外走去。老人看着他的背影,神色间似欣慰似感慨,没有了先前的阴沉焦虑。
老神医心情一畅,医个把人自不在话下,他为少侠方过脉,写了药方出来,抬眼见还有个人杵在那儿,就顺手打发去煎药了,然后返身去准备针灸之物。
慕公子接过药方却是微怔,在他身后问道:“此毒极为罕见,何叔也一筹莫展,可看神医问诊下药,却似平常病症一般……”
老人哼道:“何老怪只知摆弄他的毒草,老夫却是个大夫,还用多说么?”因见慕公子自承是何远的晚辈,故而差遣起来也就不客气了,但见这青年浑然不以为意,还有些乐在其中,不由也暗自称奇。
那人踏着月色而归时,已在山涧中简单地梳洗过,换了身清爽的衣衫,而手中的荷叶包中散出的香味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老人见了却皱了下眉头,竟似有些嫌弃。
那人摆下酒菜时,撇头瞧见了他神情,笑道:“明个我下厨,可好?”
老神医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谢少侠用药后在内调息,于是他们三人围桌坐了,在月下饮酒。
把盏闲谈间,慕公子也知道了那位兄台姓祁。这位祁兄谈吐不凡,不仅身怀武功,且颇通诗书,更妙的是常言“君子远庖厨”,但这位文武皆修的大哥却有一手绝佳的好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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